在许多年后会忘从前,雨然都觉得初封皇后的这几个月,是一生难得的安稳时光,皇上给足了她作为皇后的尊严体面,每逢晚间时分总来永寿宫用膳,也常常留宿同寝。
中秋过后的一个寻常傍晚,皇上先让御前小太监通知过等会来用晚膳后,雨然就让小厨房备下了自己和皇上都不大常吃的晚膳。
皇上驾到时,雨然站在殿门口,看见皇上就牵着十四阿哥永琫给皇上请安。
“小十四又长高了,也更壮了一些。”皇上摸了摸十四阿哥永琫的头,挽过雨然的手,家常道:“被永瑜他们几个年岁大的阿哥每日都有功课,不然朕就叫他们一起过来,咱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怎么不见璟妼呢?”
雨然回道:“今日是璟萱的生辰,明日是璟妘的周岁。璟妼帮臣妾给储秀宫送了抓阄用的小物件,回公主所又和她的妹妹们陪璟萱一起玩,已经用过晚膳了。说来也怪,娴贵人不怎么去公主所探望也就罢了,今日璟萱生辰也没往公主所送些生辰礼,这额娘做的不当心。”
“璟萱都在公主所里,公主所的宫女嬷嬷会照顾好璟萱,娴贵人当然不着急,中午还给朕送来亲手做白玉霜方糕。” 皇上并不在意,“炩嫔对璟妘才是没得说的慈母心肠,朕有时看着都担心炩嫔把璟妘宠坏了,偏生那孩子很是乖巧,就像璟妼小时候那样可爱。”
三人亲密的进殿。
坐在膳桌前,雨然与为皇上舀了一碗百合莲子羊肉汤:“皇上过来,臣妾心里高兴,让小厨房加百合炖了莲子羊肉,皇上尝个新鲜。”
皇上眼底映着雨然笑意盈盈的模样:“好意头,百合是百年好合,朕喜欢这样的好意头。”
雨然便道:“皇上喜欢,臣妾就更高兴了,之后还要多些巧思,让皇上更加挂念臣妾宫里的小厨房。”
“今日御膳房送来的羊羔鲜美,当赏!”皇上喝了一口汤,叹道:“但是朕可不是只念着吃的,这永寿宫有朕想要见的人在,朕才会念念不忘。”
雨然轻笑,“皇上油嘴滑舌,连连哄得臣妾和各位妹妹晕头转向的。”
“还说朕哄你,你也惯会调笑朕的。”皇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话风骤然一转又道:“你已是皇后,朕会让郎世宁为你与朕画一双画像。登基初年,朕与孝贤皇后同入画像,后宫不是酸的不行么?”
雨然道:“臣妾那时便羡慕不已,不想十几年后臣妾能有和皇上一同入画这一天。”
皇上笑容温柔,“画像悉心留存,能流芳百年。咱们同在画中,两情长存。”
雨然一笑:“皇上和孝贤皇后的画像已经封存在长春宫,臣妾听说郎大人画笔精妙,不知等画成,臣妾能不能和皇上一起欣赏,臣妾想看看郎大人他把皇上的龙章凤姿细细画下来多少。”
皇上道:“朕占龙章,凤姿便是你。
雨然但笑不已。
饭毕,皇上和雨然寻常对坐看书。天色渐晚,乳母们便把十四阿哥永琫哄回偏殿洗澡睡觉。
紧紧相拥后,被窝里安定下来。
皇上尚无睡意,非要拉着侧身困顿的雨然说些她很在意的事:“你已为皇后,你的阿玛按例会尊为一等承恩公,你额娘也成为承恩公夫人。但朕想着,你的三个兄弟都是有官位在身的,弟弟又是和硕额驸,朕要施恩你的母家,只能从你的侄子们开始了。你觉得你那些侄子该当个什么差事才好。”
雨然迷迷糊糊的打着官腔:“皇上追恩于臣妾父母,臣妾已经感恩不尽。臣妾不甚了解臣妾的侄子们情况,多年来臣妾听闻额娘抱怨长兄家侄子们平庸老实,次兄家子嗣艰难,而小弟又和温淑长公主夫妻情薄,膝下只有一个独子。臣妾家中子弟若是有出息,自然会金榜题名,堂堂正正的到皇上面前。但若非栋梁之才,若因臣妾缘故让皇上施恩官爵,倒误了真正有才之人的前程。”
皇上道:“你思虑得周全。但孝贤皇后的侄子们不是在宫里当侍卫就是入了宫学伴读,朕也是想给你一样的待遇。这样吧,你兄长的孩子朕考察考察,得用的话朕授予他们一二等侍卫,温淑妹妹的独子朕略有耳闻,是个文静孩子,让他领个不高的爵位也够了。”
雨然敷衍的点点头,“谢皇上隆恩。”
第二日起身,皇上穿好衣后,忽然对雨然道:“承恩公的事,朕改日册封下去,皇后要是思念家人,可安排你的额娘择期进宫探望,让你们母女好好聚聚。不过朕想,这得等咱们谒祖陵祭回来,你额娘即可成行。”
雨然且惊且喜,“多谢皇上。不过皇上要带臣妾谒祖陵祭?”
皇上理所当然,“你已是朕的皇后,朕要与你谒祖陵祭以告列祖列宗。而且朕只带你一个。”
定下了出行的日子,帝后仪仗声势浩大的从紫禁城而出,众嫔妃送行至宫门外,眼见仪仗迤俪远去方才各自回宫。
这次谒祖陵祭、巡幸嵩洛,皇上只带雨然去。留在宫里诸位嫔妃都是各自闲着。嘉贵妃金玉妍闲得无聊带自己的和恕公主璟娇去和纯妃苏绿筠家的和嘉公主璟妍玩耍。
两个小公主还年幼,一个五岁一个四岁,根本静不下心学刺绣,嘉贵妃金玉妍和纯妃苏绿筠只能由着她们在钟粹宫的庭院里蹦蹦跳跳,两位母亲则一起边做些针线活儿边闲话。
嘉贵妃金玉妍理着丝线道:“皇上与皇后新婚燕尔,真是谁也插不进去啊。以前皇上出行都会带几个得宠的嫔妃出去见见世面,这次唯有皇后陪着。”
纯妃苏绿筠做着针线活,回道:“皇上新立皇后,正是夫妻和睦,旁人跟去了也不过陪衬,咱们不出去,也免了受旅途劳累的那份辛苦。这皇上不在,后宫平静,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挺好,姐姐年纪大了,除了儿女平安也不指望什么。”
为防刺客,一模一样的仪仗足足有三队,难以分辨帝后到底在那一队。其实那些仪仗都是掩饰,雨然和皇上一起坐在一架随从车架中。
乍离了宫墙,雨然挑起车帘即可见到车外农田,闻得野生花草的清新气味,也是很稀奇的体验:“今秋风调雨顺,这一片金黄看得真喜人。如果处处都能丰收,天下也能少些饥荒而死的百姓。”
皇上和雨然宁静相对,丝毫不见怪:“咱们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盛世景象。朕该早带你出来看看的,可是从前只带你一人出来不大合规矩,但现在你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再无人可以指摘朕偏心你。朕终于可以带你出来看看着人间烟火了。”
雨然借此放松机会问出自己一直疑虑的问题:“皇上这次出行只带了臣妾出来,宫中之事一应托给了太后,不知打扰了太后颐养天年,会不会让太后不高兴?”
皇上拍了拍雨然的手道:“朕如果不适时给皇额娘一些拨弄权柄的机会,才会憋坏了她。”雨然从皇上的态度中查询到皇上现在和太后还算和睦,对太后敷衍不得,只是微笑。
雨然回京后的第五日,她的额娘——已经是承恩公夫人的赫舍里氏递了牌子进宫探望。
承恩公夫人赫舍里氏坐了宫轿进来。皇上知道雨然的额娘进宫,特的让御前的人去接一接,以表示自己对皇后的重视。
进保亲自扶着承恩公夫人赫舍里氏下轿,“奴才给承恩公夫人请安,承恩公夫人吉祥。皇上特意嘱咐了,您年岁渐大,往后都许坐轿入宫。”
承恩公夫人赫舍里氏并不觉得稀奇,便客气谢道:“多谢皇上厚爱,看来皇上对皇后娘娘很好,臣妇沾光了。”
进保带着承恩公夫人转进了永寿宫就慢慢松了搀扶的手:“皇后娘娘怕等急了,夫人请。”
雨然看了一上午的书,终于等来了,迎上来道:“额娘!”
承恩公夫人赫舍里氏握着雨然的手屈了屈膝,欢喜道:“皇后娘娘!此番一路谒祖陵祭,辛苦不辛苦?”
雨然不在乎这些虚礼,挽着额娘就往自己日常起居的西暖阁带,“额娘,来,快坐下。早起就准备着进宫,让您辛苦了。您最近如何?家里和阿玛怎么样了?”
“夫人可来了,娘娘前几日就让小厨房研究了新样式的点心,就等着夫人评判,”丹心挥挥手,便有小宫女端上十色点心和清茶。
承恩公夫人赫舍里氏陪着雨然在木炕上坐下,才道:“额娘好生生的在娘娘面前,娘娘可以放心了。家里嘛,你兄弟家里有如意也有不如意,他们爱怎么过怎么过,倒是你阿玛年近七十,身子骨越发不好,让额娘进宫和娘娘提前通个气,你阿玛他过些日子想告病致仕。”
雨然担忧道:“阿玛处在实权位子,若是皇上没有和意的大臣顶上,怕是不会允阿玛病休的。阿玛若是真的体弱,本宫会在皇上来时提一提阿玛的病,先指个太医去家里看看吧。皇上对富察氏这门外戚信重,可不一定对咱们家有多信任,毕竟三阿哥他们渐渐大了,女儿也不敢想皇上何时会介意,现在女儿才登上后位,眼看着一切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身在这个处境,女儿真的不明朗皇上对咱们家的态度。女儿请额娘告知家里人一定不要因为成为皇后母家骄傲自满。”
承恩公夫人赫舍里氏郑重道:“好,好。皇后娘娘久在宫闱,担心什么事自然有您的道理。臣妇会把娘娘的话带给你阿玛,娘娘封后,瓜尔佳氏显旺,宫里宫外不知道多少人眼红,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荣耀显赫决不能败在自家人手里。”
雨然道:“额娘明事理,女儿对宫外也可暂时安心了。”
承恩公夫人赫舍里氏想起一事,又问道:“还有一事,额娘要替你两个嫂子问问娘娘的意思。听说三阿哥要选嫡福晋了,消息是不是真的?不止你两个嫂子的娘家,还有一些高官都有想把家中适龄女儿嫁给皇子的意思,打了好几个转来咱们家打听。”
雨然连连摆手道:“皇上是打算给三四五几个阿哥一块指婚。皇子的婚事,得皇上挑出人选,女儿和三阿哥才有选择的余地,若是皇上直接指婚,女儿也无法反对。额娘还是别打这种的主意了,免得说好了到时候又不成,轻易得罪了人家。额娘安心,等皇上挑出了三阿哥嫡福晋的人选,若有回转的余地,女儿定叫额娘进宫一道帮女儿参谋。”
承恩公夫人赫舍里氏笑道:“好,都听娘娘的。”
在雨然见过额娘承恩公夫人赫舍里氏不久,朝堂上发生了挺多大事,不过都与雨然关系不大,唯一一件产生了关系的事件却是喜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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