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如毒蛇般缠住男孩的脖颈,意识消散前,他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托起。灼热的气浪掀翻天花板的瞬间,那人将他紧紧护在怀中,带着浓重硝烟味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
再醒来时,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鼻腔。男孩艰难地睁开眼,白炽灯管在头顶明明灭灭,模糊的视线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牛仔外套的少年正趴在床边。少年颈后有着明显的“一”字刺青,扎眼的刺青晃眼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实验室。
男孩身上传来刺痛,抬眸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包扎着。
“你醒了,别乱动,他们在你身体内注射了不明药剂。”
男孩沉默不语,静静的躺在床上,呆愣的看着少年颈后的刺青。
少年被这粗陋而直白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清楚地知道,那刺青暴露在外的模样定是有多惹眼。少年沉默着拿起那件洗到褪色、边缘已经微微起毛的牛仔外套,轻轻披在肩上,将颈后藏着秘密的部分严实地遮住。每一道细微的动作里,都透着几分戒备与不易察觉的疲惫。
“好好在这休息,我去给你买饭。”
“小九。”
由于屋内只有一张床,少年便只能蜷缩在那张略显破旧的沙发上将就休息。这一声突兀响起的“小九”,如同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在病床上的男孩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他的手指缓缓抚上后颈处隐秘的刺青,那里承载着一个属于过去的称呼——小九。这个称呼再度被提及,仿佛唤醒了某些深埋于记忆中的片段,让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而微妙起来。
“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男孩的声音在打颤,他在想昏迷之前那个叫自己小九的人到底是谁,可那个人的声音跟眼前人的声音不一样。
“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我门口了。”
文祺望着他那满是污垢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隐隐的疼惜。
“救你的人嘱咐我得好生照料你呢。既然如此,不妨告诉我,你多大了吗?”
“十岁,在那里,他们叫我,九号。”
“我是文祺,我和你一样,在那里,他们叫我一号。”
五年了,文祺逃出来后,他再也没有回去那个福利院,得知男孩也是福利院逃出来的孩子,他决心想把男孩抚养长大。
“那你愿不愿意跟哥哥一起生活?”
男孩呆愣地看了看文祺,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的警惕。
“我不会伤害你,我和你一样,都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
男孩点了点头。
文祺见男孩乖顺有礼貌,长得还不错,并给他起名为裴司礼。
“以后你就叫裴司礼,跟哥哥一样忘掉过去好不好,小礼。”
裴司礼点点头,文祺带着他开始新的生活。
偏偏造化弄人,那群人根本不愿放弃如此优质的实验体。他们在裴司礼身上悄然植入了跟踪器,时机一到,便趁着文祺离家的空档,无声无息地将裴司礼掳走。这一变故,如同平湖投石,在宁静的表面下激荡起层层难以平复的波澜。
“小礼,哥哥回来了。”
文祺回到家,却发现弟弟不见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小礼失踪了。
裴司礼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依旧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替换成了蓝白相间的纯棉病服,触感虽柔软,却掩盖不住他内心深处的寒意。他仰躺在冰冷刺骨的手术台上,金属的凉意透过薄薄的布料直渗进肌肤。他的四肢被坚固的铁圈牢牢固定住,那种无法动弹的束缚感,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几分。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裴司礼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那疼痛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刃,狠狠地刺入他的身体,又似烈火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神经,他痛苦地嘶吼着,声音里满是难以承受的绝望与无助。
头顶的仪器缓缓启动,冰冷的金属环紧紧扣在裴司礼幼小的头颅上。他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无助的哭喊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绝望与痛苦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丝神经都被撕裂般的疼痛侵袭,他的双手攥紧床单,小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却无法逃脱这令人战栗的折磨。
裴司礼蜷缩在角落,抬眼望向那高得令人绝望的窗户,又低头看了看牢牢锁住脚踝的沉重锁链。他的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渴望——他想要逃离这里,想要找到文祺哥哥,可这现实的桎梏却仿佛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将他的希望生生碾碎。
裴司礼在昏迷前,似乎又听到了那一声“小九”。
“小九,小九!”
裴司礼努力想要看清楚来人的面容,然而他的身体却背叛了他。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疼痛像是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禁锢。意识在模糊与清晰之间徘徊,最终,他还是没能战胜这沉重的倦意,带着未解的疑惑,缓缓陷入了黑暗之中。
诊所门口,刚回来的文祺再一次看到门口失踪很久的小礼。
“小礼,小礼,小礼。”
文祺连忙将他轻轻抱起,快步走进诊所。裴司礼此刻伤势不明,每一步都仿佛牵动着文祺紧绷的神经。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好裴司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面色,生怕有任何疏忽。诊所内的空气似乎也因这份紧张而凝固,只听见文祺急促的呼吸声与脚步声交织在一起,直至裴司礼得到有效治疗,那颗高悬的心才稍稍安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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