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凌晨三点十七分地下通道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我后背紧贴着渗水的混凝土墙，右手掌心那七道血痕像烧红的铁丝般灼痛。生物老师小队的脚步声在三个岔道口同时响起，他们靴底的特殊材质与地面摩擦时发出高频蜂鸣——那是专门用来追踪量子化基因的声波定位器。

血痕突然在我掌心蠕动起来，滚烫的液体金属拼出三维坐标。当第一组数字浮现时，整条通道的蓝色追踪液突然沸腾，在墙面上投射出气象站的立体结构图。一个红点正在地下七层的位置规律闪烁，与母亲实验室的旧坐标完全重合。

"07号实验体基因崩溃倒计时：00::15"

视网膜上跳动的数字让太阳穴突突发疼。我撕下校服袖口缠住不断渗出蓝色液体的右臂，布料立刻被浸透成半透明状。通道右侧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声，一段钢筋突然刺穿墙面，露出后面刻满基因编码的银色舱门。

生物老师的扫描仪光束擦着我耳际，在混凝土烧出焦黑的痕迹。我扑向舱门的瞬间，整面墙突然坍塌，气浪掀起的粉尘里浮现出母亲常用的银杏叶标记。舱门验证台闪着微弱的蓝光，正好与掌心血痕的拓扑结构形成镜像。

控制室比想象中更小，七个悬浮的神经投影仪组成完美的正四面体。中央控制台的量子接口不断变形，液态金属表面浮现出与我的结晶右手完全吻合的凹槽。当我把血痕按在验证台上时，所有投影仪同时亮起刺目的白光。

母亲的全息影像从正四面体中心浮现，她白大褂左襟的血迹已经发黑。"小雨，七个孩子都是活的基因防火墙。"她的声音带着实验室录音特有的电流杂音，"当原始载体接触终极协议......"

画面突然切换成婴儿培养舱的监控录像。七个舱体通过神经导管连接着不同颜色的主机，每个玻璃舱上都用荧光笔标注着∞符号。03号舱里的婴儿突然睁开眼睛，虹膜里流动的数据流与我右手的发光纹路一模一样。

控制室的防爆玻璃突然炸裂，生物老师的瓦解剂注射器擦着我脸颊飞过，钉在投影仪支架上。紫色药剂接触空气的瞬间汽化成状，母亲的全息影像开始像素化脱落。"需要有机体组件完成最终验证。"系统的机械女声与母亲的录音诡异重叠。

我看着正在量子化的右手，皮肤下的血管已经变成发光的数据通道。07号实验体崩溃引发的连锁反应让整个房间开始硅化，金属表面爬满霜花状的结晶。当第一粒结晶爬上肘关节时，我把整条右臂狠狠插进控制台核心。

"验证通过，防火墙解除协议启动。"

剧痛像高压电流般从指尖窜到肩膀，整条手臂的皮肤开始透明化，露出里面流动的量子比特光流。七个投影仪同时投射出站的剖面图，每条通道都标注着不同的基因锁状态。母亲最后的影像悬浮在正四面体中央，她伸手触碰正在量子化的我的右臂。

"不是牺牲，是同步。"

控制室突然倾斜了四十五度，所有设备都滑向正在结晶化的那面墙。我踉跄着抓住投影仪支架，看见生物老师小队被突然隆起的金属地面分隔开来。他们手持的声波定位器发出刺耳警报，扫描光束在硅化空气中划出焦痕。

通道在身后完全坍塌的巨响中，一双戴着防量子手套的手突然拽住我的衣领。吴琼琼的摩托头盔面罩反射着我半透明的右手，她另一只手正往通道里扔出三枚电磁脉冲弹。

"本大小姐离家出走可就是为找你这个会发光的人偶。"她扯着我往通风管里塞，黑色夹克上沾满通道里的蓝色追踪液。电磁脉冲弹炸开的蓝光里，我看见生物老师的扫描仪一个接一个熄灭。

通风管道的铁栅栏在我们身后自动闭合，吴琼琼掏出的便携式扫描仪正对着我量子化的右手发出滴滴声。"240小时倒计时？"她敲了敲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

我试图抽回右手，却发现小指已经完全结晶化。琼琼突然凑近头盔面罩，她呼出的白雾在面罩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喂，你手掌上那个∞符号，是不是会跟着心跳频率变色？"

控制室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七个投影仪的生命体征监测在眼前闪回。当最后一条曲线归零时，我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吴琼琼的扫描仪。设备屏幕上的气象站结构图立刻被血红色覆盖，一组全新的坐标从∞符号中心浮现出来。

吴琼琼猛地后仰避开量子化的指尖："见鬼，你在用我的设备解码？"她的扫描仪突然投射出全息键盘，光标自动输入着长达128位的基因密码。通风管深处传来生物老师小队重组声波定位器的嗡鸣，而吴琼琼正盯着我右手里流动的数据光纹，慢慢摘下了摩托头盔。

"听着发光人偶，"她把自己的备用手套扔到我正在结晶化的右手上，"本大小姐的直升机就在三公里外的废弃工厂。如果你能坚持到那时候......"

手套接触皮肤的瞬间，量子化进程突然减缓了。通风管另一侧，生物老师新调来的重型扫描仪正在烧穿金属管壁。吴琼琼啧了一声，从战术腰带上抽出第二把电磁枪塞进我尚能活动的左手。

"三十秒。"她踹开通风管检修口的锁，"要么现在跟我走，要么变成他们实验室的量子标本。"

我最后瞥了一眼控制室的方向。七个投影仪信号已经全部消失，但母亲的全息影像似乎还在正四面体中央闪烁。当吴琼琼拽着我跳下检修口时，结晶化的右手突然自动指向东南方——那是扫描仪上新出现的坐标方位，与直升机停靠点呈87度夹角。

重型扫描仪的光束击穿了我们刚才所在的管壁，吴琼琼在坠落中打开电磁滑翔伞。夜风灌进领口时，量子化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在空中划出∞符号的轨迹，每一笔都拖着细小的数据流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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