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蛊王

”三、二、一”

演唱会现场的灯光骤然熄灭，三万名观众的尖叫化作真空般的寂静。

银色追光劈开黑暗的刹那，被称为"人间蛊王"的顶流新星——何以潇从升降台缓缓升起。

"快看！"铁闺蜜王晓茜激动的泪流满面，应援棒戳在我胳膊上，"何雨潇戴的腰链，和你的锁骨链好像喔。”

鼓点震响的瞬间，舞台上的“妖精”扯开衣领，汗珠顺着他锁骨的黑玫瑰刺青滑落，腰间银链随舞步甩出圆弧。

他单脚踩上音响的刹那，耳麦里传来带着笑意的气音："第一排包厢的小野猫，手机反光晃到我了。"

这称呼让我耳根发烫，手一抖，手机砸在包厢地上发出了脆响。

大屏幕上赫然映出我匆忙捡手机的模样——这违背了父亲的教导，他说苏家的女儿应该像华尔街的操盘手一样从容。

可我从小到大都很听父亲的话，从来没有早恋过，喜欢我的男生都被干哥哥挡的干干净净，何时受过这种公然撩拨？

顶棚降着满天金粉，绚丽无比，舞台中央的妖精将一支玫瑰花放在唇边，咬掉了片花瓣。

无数荧光棒连成银河，全场尖叫声掀翻屋顶，有几个狂热的粉丝拍着胸口，直接晕倒。

"这首《金丝雀》——"他朝我方向眨了下左眼，扬手将玫瑰抛向包厢。“送给容易受惊的小动物。"

夹着他荷尔蒙的玫瑰花擦过我耳际时，晓茜死死掐住我胳膊："啊啊啊啊！何雨潇在撩你啊！你要是真成了他嫂子，我岂不是能躺在VIP区养老？"

“也许吧！”

我苦笑着低头，三天前的父亲甩来的相亲请帖，也是用玫瑰做背景。

那上面写着——某某酒店，中午两点，张逸。

"至少给张照片啊！"我当时不满的抗议。

父亲转动着翡翠扳指，只撂下了句 “生意人要懂得押宝。"

而台上这位令全场疯魔的何雨潇，正是我的联姻对象——张逸同父异母的弟弟，本名张潇。

“哇哇哇，他又向我们抛媚眼啦！”

王晓茜尖叫声打断了我的回忆，她攥着我手腕蹦跳，手中的应援棒画出圆弧，

“记得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帮我要到绝版签名喔，就写'茜茜老婆要给我生十个猴崽崽！”

舞台暗下的刹那，我正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何以潇扯下耳返朝我比划口型。

侍应生随后出现，递来漂亮连笔的字条，"潇哥说，签名照要亲手给才够诚意。"他瞥了眼腕表，"您还剩十九分钟。"

我跟着侍应生穿过迷宫般的后台通道，背景墙上贴满何的海报，每双眼睛都像是窥探秘密。

晓茜被安保拦在消防通道时，笑着对我打趣:“可别被我的蛊王吃掉喔。”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不安，想着晓茜那期盼的眼神，我还是继续前行。

化妆间门开时蒸腾出混杂香，何以潇正对着镜子撕掉夸张的泪钻。

镜中人与舞台上判若两人，潮湿的额发垂下来，倒显出几分稚气却依旧魅力十足。

我喉咙有些发紧，原来男人也能像甜点一样诱人吗？

“要不要摸验收货？”他突然掀起银衫下摆，金粉在腹肌沟壑里流淌， "刚健身三个月。"

我脸红心跳，后退时撞翻化妆台，瓶罐轱辘到暗黑风地毯边缘。

何以潇伸手捞住我的腰，锁骨处的玫瑰刺青突然放大："瑶瑶知道吗？你慌张时睫毛抖得像蝴蝶，害羞时脸红得就像苹果，真想咬一口。"腕间骷髅手链硌得我皮肤发烫。

"我那木头哥哥根本不喜欢女人呢，只要我的大小姐点头，明天头条就是何雨潇的神秘女友曝光。”

我惊的浑身一颤，刚想推开他，却被擒住手按在了镜面上，“听说苏伯伯最近在融资？”

滚烫的气息吹过耳廓，“如果今晚热搜是“顶流偶像为苏家小姐罢演私奔'的话，你猜会发生什么？"

瞳孔映着他罂粟花般甜笑。

后台隐约传来导播催促上场的广播 。

我被困在化妆镜与体温构筑的牢笼里，镜面折射出不知所措的秋眸。

果然，就像母亲去世前叮嘱过我的那样，要小心那些油嘴滑舌的男人，因为漂亮的甜点是有毒的。

……

玻璃是在这时候炸响的，玻璃碴子散落一地。

我应声望去，干哥哥林宇沾着石头粉尘的指节握住窗框翻了进来，飞溅的玻璃渣在他颈侧划出血线， 丝绒窗帘也随之倒地。

“二十分钟。"林宇哥将我拉在身后，把手机怼到何以潇面前，屏幕爬过计时器，"我记得诱拐罪立案标准是五分钟。"

何以潇突然笑出声，指尖抚过花瓶里斜插的玫瑰，"瑶瑶没告诉你吗？"

他抽出一支花茎带刺的猩红玫瑰，尖锐倒刺抵住林宇喉结，"这是成年人游戏，靠苏家救济的穷小子，要不要学学怎么当合格观众？"

我感觉到林宇哥手腕在掌心剧烈震颤，冷汗浸透了我腕间的红绳——去年，林宇哥冒雨从灵隐寺求来这截红绳，说是沾了灵气，能挡灾。

此刻，这个总是站出来保护我的人喉结滚动，声音却带着熟悉的讥诮："真不巧，她对九毛九批发的劣质玫瑰过敏，要不你去夜总会找家八毛八的？"

泪水模糊的视野里，他高大的轮廓突然与十二年前重叠。

那年隆冬，雪下得很大，外面白茫茫一片。

我用手指在窗棂画着鬼脸，看见庭院里站着个雪娃娃似的少年，怀里紧搂着个豁口青花罐，残雪在他睫毛上凝成冰晶。

后来我才明白，那个青花罐碎得就像他的人生。

山火吞噬了林叔的生命，他的母亲期货爆仓，卷款私逃。年迈的爷爷奶奶连他初中学费都凑不出。

我父亲摩挲着罐底"苏耀宗赠挚友林建国1978"的刻痕红了眼眶。

老座钟那时响起浑厚的钟声，从此我的四季里多了道守护的影子。

"对了，"林宇哥突然扯起嘴角，靴尖踢了踢窗边碎玻璃，"小爷在你们演唱会接了修音响的兼职。加班费够赔这破窗了吧？"

满地碎玻璃闪着虹光，映出何以潇不屑而阴冷的笑脸。

"金丝雀迟早要撞破笼子的，小美女。"

林宇哥的手骤然收紧，像十二年前雪地里他死死攥着的那截救命稻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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