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殿下，”苏沅沅微微侧目，“他们已有所警觉，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萧景珩目视远处，眸色暗沉翻涌，声音却淡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转过身，看向她，“无论如何，我会护你周全。”

可两人话音未落，远处的夜空下仿佛有寒光疾驰而过，转眼间已是无声寂静。

一片广袤的林野间，黑衣人将张德明拖入一片荒芜的乱石深处；张德明满眼惊恐和不安，被黑衣人按跪在地上，脸色惨白，他不断挣扎，脸上冷汗密布：“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可能是残党……千机阁已经……”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打断：“千机阁还在延续。”那人阴森的目光俯视过来，如同即将索人性命的狂狷刀锋，“至于别的——你，早该明白了。”

夜风寒凉，卷过这荒岭间，令张德明面色更是苍凉，那眉心的不安疯狂滋生，他挣扎着仿佛还要说些什么——“咔——”一阵裂响，他竟彻底僵在了原地。

夜色下，“猎鹰”之瞳睁开时，已如冥冥之中的定局。无声亦静谧。

东宫密室，烛火摇曳，墙上投下几道长长的阴影。案头的卷宗杂乱无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苏沅沅的目光落在那些泛黄的纸张上，心中隐隐不安。

萧景珩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身影被夜色勾勒得格外冷峻。“张德明被劫走的地方，你查过了吗？”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

苏沅沅抬眸，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查过了。现场只留下了几片黑衣人的衣料，找不到太多线索。”

萧景珩转过身，眸色深沉，目光如刀刃般锐利。“黑衣人带走他，显然不是为了他的性命。他们想从他嘴里挖出些什么。”

“或许是钱财，或许是情报。”苏沅沅的语气平静，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闪躲。

“财富？”萧景珩冷笑一声，“张德明的家财早已被我们查得一清二楚，至于情报……”他的目光紧紧盯住苏沅沅，“那些人感兴趣的情报，恐怕与千机阁脱不了干系。”

“千机阁已经不复存在，他们还能从张德明那里得到什么？”苏沅沅的语气依旧淡漠，心底却隐隐生出一丝寒意。

萧景珩的眉梢微微挑起，步步逼近。“你真的这么认为？千机阁虽然名义上被灭，但残党仍在暗中活动。这一次，他们是否也在策划着什么？”

苏沅沅的心猛地一沉，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我不过是个粗使婢女，对这些朝廷之事一窍不通。”

萧景珩忽然停在她的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苏沅沅，你的谎言已经到了极限。你与千机阁的关系，我一直没有揭穿，但不代表我无知。”

苏沅沅的呼吸一滞，心跳如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殿下……”

“够了。”萧景珩松开手，转身走回窗边，“我有我的谋划，你的秘密我暂且不动。但若你威胁到我的计划，我不会心慈手软。”

苏沅沅的指尖微微颤抖，胸口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恐惧，又有不甘。她的手轻轻按压桌案，压下内心的波动。“殿下若如此不信任我，大可不必留我在身边。”

萧景珩的背脊微微一僵，语气冷硬下来。“你以为我对你的容忍是因为仁慈？还是因为你那张脸？苏沅沅，别自作多情。”

屋内陷入沉默，空气中凝聚着两人之间的张力，宛如一场无声的风暴。玄麟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低声道：“殿下，我们该采取行动了，张德明一事不能再拖。”

萧景珩回过神，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恢复平静。“明日早朝，我会尽快上奏此事。”

他看了一眼窗外渐白的东方旭日，淡漠道：“你们都下去吧。”

苏沅沅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她的背影瘦削而挺直，步履稳健却带着一丝疲惫。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依然停留在她的身上，冷冽且充满试探。

金銮殿上，皇宫巍峨，晨光透过雕花窗洒下斑驳的光影。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人人神色肃穆。萧景珩踏前一步，拱手禀奏，声音浑厚：“启奏父皇，昨夜户部尚书张德明于府中被黑衣人劫持，至今下落不明。”

百官哗然，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右相缓缓出列，面带微笑，语气却带着一丝讥讽：“殿下，此事可有凭据？张德明贵为朝廷重臣，岂会如此轻易被劫持？若无确凿证据，恐动摇朝野人心。”

萧景珩神色冷峻，目光直视右相，语气不卑不亢：“张德明失踪之事，已有证据，右相若有疑虑，本宫自会一一明示。反倒是右相对此事如此关切，莫不是张德明的失踪与您有何关联？”

右相脸色微沉，眼中寒光一闪，旋即冷笑：“殿下这是何意？老臣不过是为朝廷稳定考虑罢了。若殿下言之凿凿，张德明究竟身陷何险，可否透露一二？”

萧景珩的目光不闪不避，沉声道：“张德明被劫一事，事关朝廷机密，恕本宫不能详述。本宫会联合禁军彻查此事，一定给朝野上下一个交代。”

右相眼角抽动，旋即转身向皇帝躬身，恭敬道：“陛下，此事若真如太子殿下所言，老臣建议加强禁军守卫，不可让宵小之徒继续猖狂。”

高高在上的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萧景珩和右相之间来回扫视，缓缓开口：“太子，此事由你全权负责，务必彻查清楚，绝不能动摇朝廷根基。”

“儿臣遵旨。”萧景珩沉声应下，目光如炬，眼底深处暗流涌动。

荒山密林深处，夜色浓稠，乌鸦的啼叫回荡在阴森的林中，为四周增添了一抹肃杀之气。破旧的茅屋里，一盏孤灯摇曳，昏黄的光芒映照出张德明那张铁青扭曲的脸。

“当年你们用毒计陷害千机阁，”黑衣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如同一把钝刀在心尖剐蹭，“那时你们可曾想过，千机阁会复仇？你们以为皇帝的手段已经将我们彻底消灭，可你知道我们仍然存在着。”

张德明的双手被捆绑在椅背后，浑身冷汗涔涔，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你们这些残余的亡徒，怎么可能……”

“残余？”黑衣人的笑声阴冷而刺耳，“我们是千机阁的延续，为了复仇隐藏在黑暗中，直到现在，才终于等到了机会。”

他慢慢走近，俯首盯着张德明，眼神冰冷的如同死神降临。“皇帝现在需要你这样的走狗为他收尾，可我们却能告诉你，当初你们所作所为，终有一日报应在头顶！”

张德明浑身颤抖，双眼紧闭，不愿再看黑衣人的狰狞的面孔，耳边依稀回忆起当初千机阁被焚毁的画面，大火冲天，无数惨叫在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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