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坊惊鸿

大周天启三年，京城春意正浓。

阮如初踮着脚尖从后院的梨树上跳下来，轻巧地落在地上，连一片花瓣都没惊动。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束发的缎带又紧了紧，确保自己的男装打扮毫无破绽。

"小姐，您又要偷溜出去啊？"丫鬟青柳从廊柱后探出头，一脸无奈。

"嘘——"如初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眼睛弯成月牙，"我去济世堂看看新到的药材，爹爹问起来就说我在绣花。"

不等青柳再开口，如初已经翻过矮墙，消失在巷口。青柳叹了口气，自家小姐今年已经十七了，却还像个孩子似的整日想着往外跑。老爷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药商，家中独女却不肯安心学女红，反倒对药材医理痴迷得很。

如初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春日的阳光透过柳枝洒在她身上，为她清秀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虽然身着男装，但她精致的五官和灵动的眼神还是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济世堂是阮家最大的药铺，位于城南最繁华的街市。如初熟门熟路地从侧门溜进去，正在整理药材的伙计们见怪不怪，纷纷笑着打招呼："阮小弟又来啦？"

如初狡黠一笑，随手拿起一株新到的草药把玩："张叔，这批川贝母成色不错啊。"

"小公子好眼力。"老掌柜从柜台后抬起头，"这是刚从蜀地运来的上等货，老爷特意嘱咐留给知府的二夫人养肺用。"

如初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药铺大门被推开，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年轻公子缓步而入。那人眉目如画，气质温润，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书卷气，腰间悬着一块青玉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如初一时看得有些出神，直到那公子走到柜台前，她才回过神来。

"请问，可有治疗头痛的良药？"公子的声音如清泉击石，温润悦耳。

老掌柜刚要回答，如初已经抢先一步："头痛分多种，不知公子是哪种痛法？"

那公子微微一愣，看向这个突然插话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温和答道："额角胀痛，似有重物压迫，尤其晨起时为甚。"

如初拿起柜台上的脉枕："伸手。"

公子迟疑片刻，还是将手腕放在脉枕上。如初三指搭脉，神情专注。片刻后，她松开手："肝阳上亢兼有湿浊内停。用天麻钩藤饮加减即可，不必用那些虎狼之药。"

她从药柜中熟练地抓出几味药材，一边称量一边解释："天麻平肝息风，钩藤清热解痉，再加点茯苓健脾利湿..."

公子眼中惊讶更甚："小兄弟年纪轻轻，医术竟如此精湛。"

如初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自小在药堆里打滚，这点小病难不倒我。"她将包好的药递过去，"三两银子。"

公子付了钱，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在下裴明远，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姓阮，家中行六，叫我阮六就行。"如初随口编了个身份，心跳却莫名加快了几分。

裴明远微微一笑："阮小兄弟可有兴趣到对面茶楼一叙？我对医药也略知一二，想与你讨教一番。"

如初本想拒绝，但看着裴明远温润如玉的笑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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