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劫

第二章 大婚劫

三月初六，宜嫁娶，三星在户。

镇国公府的朱漆大门早早洞开，十里长街铺满金箔花瓣，御赐的鎏金麒麟烛台从府门一直摆到朱雀桥头。我坐在描金鸾凤轿中，指尖抚过盖头上绣的并蒂莲——这是谢承渊亲自选的纹样，说“知意喜欢莲花”。

“姑娘，到了。”喜婆掀开轿帘，我扶着柳儿的手 stepping down，红盖头下隐约可见谢承渊玄色皂靴上的金线蟒纹，与我裙角绣的缠枝莲纹相触。

“一拜天地——”

铜钟鸣响九声，我随着谢承渊弯腰，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三公主的鸾驾冲破警戒线，金镶玉辇在红毯前急停，她身着华服闯进来，鬓边簪着我本该收到的凤凰衔珠步摇。

“谢承渊！你可知抗旨何罪？”她扬起明黄诏书，眼底有怒色，“陛下有旨，镇国公婚约作废，周临与沈知意……”

“三公主可知，”谢承渊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鎏金匣，“先帝遗诏在此？”

红盖头下，我看见他指尖抚过匣面“奉天承运”四字，周围贵臣皆倒吸冷气——先帝遗诏向来秘不示人，今日竟为我而开。

“景和元年冬，先帝与镇国公围猎，射中双生白鹿，”谢承渊朗声道，“因与沈氏指腹为婚，特赐金书铁券为凭，且言‘若有违婚约者，斩立决’。”

三公主脸色骤变：“那是与镇国公嫡子的婚约，你身为父亲，岂可……”

“陛下三日前已下旨，”谢承渊忽然握住我的手，将一枚鎏金令牌放入我掌心，“镇国公府嫡子年幼，婚约改由本公亲娶。公主若有异议，不妨去问陛下，可敢违背先帝遗诏？”

殿内寂静。三公主盯着我掌心的令牌——那是先帝御赐的“如朕亲临”牌，见牌如见君。她忽然注意到我腕间的羊脂玉镯，瞳孔骤缩：“这镯子……是当年沈夫人的陪嫁！”

我掀起红盖头，任由众人看见我耳后朱砂痣：“三公主果然好记性。当年母亲难产而亡，临终前托镇国公护我周全，这镯子便是信物。”

周临脸色青白交加，忽然指着谢承渊怒吼：“你早就对她图谋不轨！十年前你常往侯府跑，原来……”

“周公子慎言。”谢承渊眸光一冷，“当年沈夫人救过本公性命，本公常去侯府，不过是为报救命之恩。倒是周公子——”他示意暗卫呈上卷宗，“私通外敌的密信，本公已呈给陛下了。”

周临踉跄后退，被侍卫当场拿下。三公主脸色煞白，望着谢承渊的眼神满是惊惧：“你……你早就布好了局？”

“布局？”谢承渊替我理了理盖头，指尖在我耳边轻语，“本公不过是想娶心仪之人，护她周全。”

铜钟再次鸣响，喜婆颤抖着喊：“二拜高堂——”

这一次，再无人敢阻拦。我望着谢承渊挺直的脊背，想起昨夜父亲醉酒后说的话：“你母亲走后，承渊本可娶世家女，却偏要等你及笄。这十年，他拒了多少门亲事，你可知？”

洞房内，红烛摇曳。谢承渊用金秤挑起盖头时，我看见他耳尖泛红，竟比朝堂上的铁血权臣多了几分少年气。

“紧张吗？”他替我卸下凤冠，指尖划过我泛红的耳垂。

我望着桌上摆的并蒂莲烛台，忽然伸手攥住他腰间玉佩：“谢叔叔可还记得，十岁那年我在你书房打翻墨砚，你说‘知意不必怕，有我在’？”

他浑身一震，忽然从怀中取出个锦囊，里头是半块玉佩，纹路竟与我颈间的相合。那是母亲的遗物，我一直以为丢了。

“这是……”

“你母亲临终前，托人带给我半块玉佩，”他声音低哑，“她说‘若有朝一日你娶了知意，便将这玉佩合二为一’。知意，当年你母亲替我挡过一剑，我立誓要护你们母女周全，却还是……”

我忽然伸手抱住他，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沉水香：“不是你的错。如今你在我身边，便够了。”

他僵了僵，忽然轻轻回抱我，下巴抵在我发顶：“以后我每日下朝，都陪你赏花、下棋，可好？”

我抬头，撞见他眼底星河般的笑意，忽然想起今晨收到的密信——那是母亲的侍女临终前托人转交的，信里写着：“渊哥哥说，待你及笄，便以十里红妆娶你。他等这日，等了十年。”

红烛爆了个灯花，我望着谢承渊鬓角若隐若现的银丝——哪有什么四十岁，分明是为了护我，才故意扮老。原来从始至终，他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爱着我。

“好。”我将半块玉佩放入他掌心，看他将两块玉合在一起，拼成完整的莲花，“以后每年今日，都是我们的成婚纪念日。”

他轻笑，低头在我额间落下一吻：“傻丫头，成婚纪念日该是今日。但你若喜欢……”他忽然吹灭烛火，将我轻轻拥入床榻，“以后都依你。”

窗外春风拂过，送来满院花香。我攥着他的袖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忽然明白——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从来不是海誓山盟，而是一个人用十年光阴，为你筑起铜墙铁壁，只为换你一句“我愿意”。

而我，终于在这权臣的掌心里，找到了一生的归宿。

权臣掌心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