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惊变

第六章 金銮惊变

卯时三刻，金銮殿檐角的霜还未化尽。谢承渊握着我昨夜缝的平安符，指尖在朝服上轻轻摩挲——那是我用他送的鲛人丝绣的，绣线里混着他的一缕发丝。

“镇国公，可有本奏？”陛下揉了揉眉心，显然还未从户部尚书暴毙的消息中缓过神。

谢承渊出列，锦靴踏在金砖上发出清响。他抬手呈上铜模与密信，声音如寒泉沁骨：“启禀陛下，臣查获太子私铸铜钱、勾结南诏的证据。”

殿内哗然。太子猛地起身，玉冠上的流苏剧烈晃动：“谢承渊！你竟敢构陷本宫！”

“构陷？”谢承渊示意沈砚呈上南诏刺客的短匕，“此匕月牙形刀刃，正是南诏‘暗影卫’的标志。而这铜模上的‘巽’字暗纹，与南诏铸币工坊的标记一致。”他转头看向我，眸中闪过一丝温柔，“更有沈将军当年的密信为证，直指太子威逼定北将军陷害忠良。”

我攥紧袖口的金丝软甲，感受到殿内投来的各异目光。陛下拿起密信时，手竟在发抖——那是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的“太子谋逆”四字，像扎进人心的利剑。

“传太子东宫属官！”陛下拍案而起，殿外忽然传来喧哗。三公主跌跌撞撞闯进来，鬓边步摇已歪，身后跟着浑身是血的暗卫。

“父皇！太子派人烧了儿臣的鸾驾！”她扑到御案前，“他说‘若谢承渊敢上朝，便杀尽所有与他亲近的人’！”

谢承渊瞳孔骤缩，猛地转身看我。我忽然想起今晨柳儿说厨房送来的甜汤有异味，刚要开口，便见殿外涌进数十名蒙面刺客，刀刃泛着诡异的青芒——是淬了毒的南诏短匕。

“护驾！”谢承渊一把将我护在身后，袖中剑出鞘带起寒芒。我摸到小臂上的金丝软甲，想起他昨夜说的“刀枪不入”，忽然握住他手腕：“用父亲的兵书策略！”

他眸中闪过惊诧，随即旋身挥剑，剑气扫过烛台，殿内顿时陷入半明半暗。我趁机摸出袖中的迷烟，这是按照兵书里的“雾隐术”调配的，能让人短暂失明。

“捂住口鼻！”我扯下丝帕递给谢承渊，刺客们的咳嗽声此起彼伏。他忽然低笑，揽着我跃上殿梁：“知意果然聪慧，竟能将古法用在此时。”

我望着他眼中倒映的火光，忽然想起兵书扉页的批注：“承渊可悟‘兵不厌诈’之道。”原来父亲早将他视为传人，而我，竟成了连接过去与现在的纽带。

刺客首领忽然摘下面罩，竟是失踪多日的阿林。他挥刀砍向我们，我袖中的金丝软甲忽然发出轻响——谢承渊在甲片里藏了机关，此刻弹出的细针精准射中他手腕。

“你以为投靠太子就能活命？”谢承渊落回地面，剑刃抵住阿林咽喉，“南诏人向来过河拆桥，昨夜他们便已派人去杀你全家。”

阿林瞳孔骤缩，忽然惨笑：“反正都是死……”他忽然服下袖中毒药，七窍流血而亡。

此时御林军已控制局面，太子被押到陛下面前。他忽然指向我，眼中满是怨毒：“是沈知意！她与谢承渊合谋！当年沈氏母女就是用狐媚术惑人——”

“住口！”谢承渊猛地拔剑，剑尖离太子咽喉不过三寸，“敢辱我夫人，本公便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忽然想起昨夜他替我揉肩时说的：“若有人敢伤你分毫，我定要他十倍偿还。”此刻他周身散发的杀意，竟比战场上的将军更可怖。

陛下揉着太阳穴挥手：“将太子软禁东宫，即日起由镇国公监国。”他看向我时，目光柔和了些，“沈爱卿忠烈之后，镇国公夫人当受此殊荣。”

谢承渊替我拂去肩上烟灰，指尖在我耳边轻语：“怕吗？”

我摇头，攥住他染血的袖口：“你在身边，我便不怕。”

他忽然轻笑，低头在我额间落下一吻，不顾满朝文武的目光：“傻姑娘，以后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伤你者，虽远必诛。”

回宫的马车里，谢承渊忽然解开朝服，露出内衬的中衣——左胸位置有道新鲜的划伤，幸而未及皮肉。

“不是有软甲吗？”我心疼地替他上药，“为何不用？”

他握住我手，放在唇边轻吻：“方才护你时，软甲偏了些。不过无碍……”他忽然从领口扯出条红绳，上面挂着枚莲花玉佩，“有你送的平安符在，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能闯。”

我望着那玉佩，正是用我们的半块玉佩合制而成。忽然想起他书房暗格里的药瓶，标签上写着“南诏续命散”——那是三年前他为救中了寒毒的我，亲自去南诏求的药。

“谢叔叔……”我声音发颤，“以后别再为我涉险了，好不好？”

他将我轻轻搂进怀里，听着马车外的市井喧嚣：“知意，你可知我为何总穿玄色？”他指腹摩挲着我耳后朱砂痣，“因你说过，玄色像夜空，让人安心。”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鬓角竟添了几根银丝——那是为我忧思所致。忽然踮脚吻了吻那抹银白，感受到他浑身一震。

“以后我会好好练防身术，”我伏在他心口，听着心跳声，“这样你便不用总为我拼命了。”

他低笑，下巴抵着我发顶：“好。明日起，我亲自教你剑术。不过……”他忽然捏了捏我鼻尖，“若你累了，便喊我‘夫君’，我便心疼得舍不得让你练了。”

我耳尖发烫，却还是轻声唤了句：“夫君。”

他眸色瞬间暗了暗，低头封住我唇。马车在春日的街道上缓缓而行，帘外传来卖杏花的姑娘的叫卖声，而车内，是属于我们的温暖小世界。

这一日，金銮殿上波云诡谲，却让我明白——无论前路多艰险，只要与他并肩，便能化险为夷。而他，也终会用一生的温柔，兑现“护我周全”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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