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戚过往

“柳江涛这个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这是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啊！”斩荒愤愤道。

即便心中并无太多同情，可眼下，得体的言辞仍是必要的。柳如意已成厉鬼，若能以恰当言语安抚，或许能消弭她的怨气，使其选择投胎转世，不再为祸人间。如此一来，漠河县便能恢复往日宁静，他也能早日回去陪伴心爱的小夫人。

玄雷等人听了，也不禁一阵唏嘘，女儿死了还不够，竟还要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玄雷追问道：“后来呢？”

柳如意神情哀伤，缓缓道：“婚礼当天，我看着他们摆弄我僵硬的身体，让我和刚死去的小王爷拜堂。”

“神婆杀掉一只大黑公鸡，把鸡血淋在我们的尸体上。”

“我想反抗，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棺材旁边眼睁睁看着……”

“我不甘心！”

“凭什么我活着不能自己做主，死后还要和不喜欢的人合葬！”

“当神婆喊出礼成两字时，我心如死灰，只想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玄雷不解，“可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能怎么死？”

柳如意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只记得当时体内怨气汹涌到了极致，魂魄突然被一团蓝色的焰火炽烈灼烧，明明已是鬼魂，却仍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很快我便意识不清了。等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画满符咒的葫芦里。”

“有个路过的妖道封印了我，他觉得我怨气极重，可助他提升修为，便将我带在身边。为让我替他做事，教我剪纸活、操纵纸人。我跟着他去过很多地方，大多时候在葫芦里沉睡，极少时候，意识会被他完全操控，昏昏沉沉，不知年月。”

“直到几年前，那妖道被杀，我才重见天日。魂魄飘飘荡荡回到故里，却发现百年将逝，故人均已不在，曾经气派的柳宅也变成了如今这幅田地……”

玄雷目光紧锁柳如意，眼底思绪复杂，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抚慰她的创伤。斩荒则敏锐捕捉到叙述中的空白之处——那团幽蓝火焰有何秘密？柳家为何一夜之间遭遇变故？妖道掌控下她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传授她纸活术？这一切都亟待解答。

斩荒眸光锐利，问道：“那些缠上我们的纸人也是你安排的？”

柳如意柳眉轻蹙，察觉到斩荒不像玄雷那般好说话，轻启朱唇，声音如细流般缓缓道：“这件事，是我对不住诸位。这些年来，那妖道吸食我身上的怨气提升修为，鬼魂以怨气为凭依，怨气被吸走，法力便会减弱，如今我已不剩多少法力了。”

听着她的话语，斩荒眉头紧锁，心中涌起阵阵波澜。难道真的是因为法力衰退，她才有权在人间肆意妄为？这是何等荒谬的逻辑！若法力不再，大可坦然步入冥界轮回转世，又何必固执地滞留于尘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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