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山初遇

暴雨前的空气像凝固的玻璃，青瓷集团42层的会议室，中央空调冷气吹不散瓷面前那份合同散发的压迫感。他第三次检查腕表，秒针划过罗马数字时，电梯间传来肆无忌惮的说笑声。玻璃门被推开瞬间，窗外恰好劈过一道闪电，照亮了美利坚松开的领结和沾着威士忌渍的衬衫前襟。

"抱歉，华尔街的午宴总是..."美利坚随手将西装外套甩在空椅上，金属袖扣在会议灯下划出刺目的光。他身后三个分析师正用手机拍摄窗外酝酿的暴雨，仿佛这不是价值七十亿的并购谈判，而是某个网红酒吧的周末聚会。

瓷钢笔尖停在合同第十七页。投影幕突然亮起的数据模型让华尔街团队的笑声戛然而--三组动态曲线精确解剖着他们引以为傲的报价方案，连小数点后四位数的水分都被榨成红色警示。"第三款利率浮动区间。"瓷的钢笔轻轻点了点纸面，墨迹在特种纸上洇出锐利的，"贵方似乎忘了计算美联储议息会议的时间差。"

美利坚的指节在桌面上顿住。他熟悉这种被数据刺穿的感觉，但从未在异性主导的谈判桌上体验过。会议灯突然变得太亮，照得瓷的侧脸像冰雕透出冷光，那截从衬衫领口露出的脖颈却意外地泛着暖玉的色泽。

　＂看来我们都需要一杯威士忌。"他故意让尾音黏上暧昧的糖浆，手指推过镶金边的名片。瓷的睫毛都没颤动，万宝龙钢笔的金属笔夹突然压住名片边缘，力道精确得像是经过扭矩计算。

"青瓷集团禁酒。"钢笔顺着合同纸滑到美利坚面前，在"违约赔偿"条款上留下深蓝的划痕。雨滴开始砸向玻璃幕墙，每一声都像倒计时的读秒。

停车场里残留的沉香木气息让美利坚忘了点燃嘴角的烟。他透过雨帘看见瓷的背影被车灯描出银边，那柄黑伞在她手中稳得像手术刀。当劳斯莱斯的车门无声闭合，后视镜里映出她解开领结的手指一苍白、修长、没有任何装饰品，却比华尔街那些戴着十克拉钻戒的名媛更让人喉咙发紧。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轨迹时，美利坚发现自己在重播谈判的每个细节。瓷最后那个起身动作太流畅了，大衣下摆扬起的弧度像是经过千百次排练，连衣料摩擦的声响都恰好盖过他准备好的告别词。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合伙人发来的消息在雨夜泛刺目的蓝光:"怎么样?那个东方冰山美人?"

闪电再次劈开云，照亮他嘴角突然咧开的弧度。后视镜里，那辆黑色幻影正消失在暴雨深处，车尾灯像两粒逐渐冷却的炭火美利坚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真皮缝线传来的触感让他想起钢笔压住名片时，瓷无名指上那圈极浅的压痕--没有婚戒，只有长期执笔留下的印记。

雨越下越大，华尔街的霓虹在积水扭曲成彩色毒蛇。美利坚打开天，让冰凉的雨滴砸在眉骨上。这种刺痛感很新鲜，就像他发现瓷的香水后调雪松气息时，喉突然产生的莫名。车载音响自动播放起爵士乐，萨克斯风的呜咽声中，他鬼使神差调头驶向第五大道一一那里有家能买到正宗沉古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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