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陆薄言的话
时隔三年,再见裴然,徐宁没有与故人久别重逢的快乐,只有因这个人被迫逃亡了三年的委屈和心酸。
“放手!”他死死瞪着裴然,眼眶泛红,想宣泄,却没一丝怒火可以让他借势发作。
裴然则也在紧紧地盯着他,和他眼中只有控诉的眸子不同,裴然的眼底翻涌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既有遗失的珍宝失而复得的欣喜,也有猎物从手中逃跑的愤怒,更多的却是令徐宁感到愕然的炽热目光。
徐宁一怔,不敢置信,那样冷血地对待过他的人,怎么还敢用这种炽热的眼神看他。
徐宁心底的火噌地就上来了,可他才是一切错误的根源,他才是裴然深陷地狱的导火索与助推器,他又什么资格指责裴然做错了。
徐宁无助地咬了咬牙,别开目光,不看裴然,也不再言语,裴然却攥紧了他,逼问他:“为什么要从南岛离开,为什么躲着我!”
徐宁倔强地偏过头,任凭裴然如何发问,就是不回答。
“Jasper,看着我!”
就在裴然准备将他拽到面前,面对面地逼问他时,身后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没一会儿,陆薄言裹着条松松垮垮的西裤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当陆薄言赤着上半身的身影出现在裴然的视线里的那一刻,裴然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轰然倒塌了。
那种感觉就像他用心温养多年的宝物,明明一直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以为终有一天会是自己的,结果有一天忽然发现宝物不见了,他满世界地找,好不容易找到,宝物却已经被人窃走了。
而那窃贼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面前。
裴然怒不可遏,嫉妒和不甘瞬间淹没了他,他毒蛇般死死盯着陆薄言,下意识地攥紧掌心,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窃取他珍宝的贼人千刀万剐,却忘了扣着的是徐宁的手腕。
他一用力,徐宁瞬间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可因陆薄言在,徐宁不想表现得那么脆弱不堪,不想让陆薄言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又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陆薄言却没有想掺进来的意思,扫了一眼他和裴然牵扯在一起的手,漠然开口:“你怎么还没回去?”声音既不同于以往的冷冽,也不似昨晚那么温柔,有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徐宁觉得更难堪了,下意识地躲开陆薄言向他投来的目光。
陆薄言望着他逃避现实的举动,抬眸迎上裴然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复又看向他,见他始终没有什么反应,转身准备退出战场,却在挪动脚步的那一刻,被人拽住。
徐宁颤巍巍地拽住陆薄言松垮的裤腰,力道不大,却一下拽停了陆薄言。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裴然,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欲将眼前的两个人焚烧殆尽。
可比起弄死陆薄言,他现在更想把徐宁带走:“跟我回去!”他拽动手臂,企图用蛮力拉走徐宁。
徐宁却紧拽着陆薄言,死也不撒手,望向陆薄言的眸子盛满恳求,仿佛无声的求助,可陆薄言只是盯着他,没有一点动作。
徐宁倍感无助,咬唇的动作不自觉地下了狠。就在殷红缓缓晕染上他的唇瓣的那一刻,陆薄言眉头一皱,蓦地一把揽住他的肩。
这一举动算是彻底把裴然的火点燃了:“放开他!”他怒视着陆薄言,拳头握得咔咔直响。
可就在他即将挥拳而上之际,一只冷冰冰的枪口突然抵住了他的后脑勺。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不带一丝善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不想说第二遍,把手放开。”
裴然余光往后扫了扫,没看到人,手紧了紧,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但在身后传来“咔嚓”的上膛声时,他还是不甘不愿地放开了徐宁。
徐宁的手一脱困,陆薄言就当裴然不存在,牵起徐宁的手,把人带回了屋。
门关上的刹那,外面传来裴然的声音:“Jasper,我不会放弃你的,你也不可能躲我一辈子。”
之后便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徐宁来不及为裴然这句类似威胁的话犯愁,只因陆薄言动作极为粗鲁地将他拽到沙发跟前,坐下后如审判罪人的审判者一样看着他。
徐宁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安地站在那,静待眼前这个一言不发的男人对他进行未知的审判。
陆薄言单手支颐,看着他,审视他,半晌才开口:“我不过问你的私事,但有一点我希望你知道,我没有和别人共享的习惯,你如果还其他人,我们就到这里结束。”
“我没有!我只有你”徐宁没想到陆薄言会这么误会,慌忙解释,却被陆薄言直接打断:“不用跟我解释。我问,你回答就行。”
陆薄言说完,不再言语,深邃的眸子紧盯着他,静等他的答复。
徐宁于是乖乖点头。
陆薄言继续说道:“我就问一个问题。你刚才抓我的行为,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继续跟我的意思吗?”
“嗯。我…想跟你。”徐宁应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那抹悄然跃上耳尖的绯红准确地向陆薄言传达了他的坚定与羞赧。
陆薄言便不说话了,看着他泛红的脸,沉默片刻后开口:“我知道了。”说完,让他等一会儿。
徐宁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等着。
陆薄言起身去穿衣服,穿好后,拿起车钥匙拉着他外走。徐宁不解,正踌躇着该不该问要去哪,就听陆薄言道:“我送你。”
不咸不淡的语气好像这件事无关紧要,不容拒绝的行动却又霸道得仿佛无论他的目的地在哪儿,都会把他送到。
徐宁心头一暖,被保护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
他轻声喃语:“谢谢。”
陆薄言像没有听到,没吱声。
皇冠酒店离康复医院不算近,加上又是早高峰,两人抵达时已经八点了。
“我、我先走了,谢谢先生,您注意安全!”徐宁担心小宝,一下车,头也不回,匆匆打了声招呼就朝康复大楼跑,都没注意到,身后陆薄言正打开车门准备下车送他的手一顿。
陆薄言的指尖在门把处逗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拉开车门下了车,目光锁定视线里跑远的纤薄背影,不满地皱了皱眉,但那不满只停留在了眉宇之间,并未蔓延至眼底,乃至更深。
紧随他之后的黑色轿车里,坐在副驾驶的宋临川看到这一幕,不禁失笑,心想:真是活久了什么稀罕事都能碰到,杀神也有玩纯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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