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万够不够

第五章：三百万够不够

徐宁撇下陆薄言着急忙慌地跑到病房，发现小宝已经在吃药了。

在喂小宝吃药的，是个气质又酷又拽，性感不失霸气的女生。

徐宁一看到女生，瞬间就像一个很久没见到妈的孩子，先是一怔，随即鼻尖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滚下来：“妍妍姐…”

他嘴一瘪，蓦地扑进裴妍怀里，哭得像个丢了糖的孩子，可这三年的“逃亡”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曾经开心了会大笑，难过了会痛哭的人，如今即便是委屈到颤抖，也始终压着声音轻轻啜泣。

裴妍心一揪，眼眶也不禁泛起一层湿意。

突然，徐宁感觉掌心传来一阵很轻微的触感，像羽毛落在指尖，不易察觉，但隐隐能感觉到。

徐宁哭声一止，侧目向下，发现是小宝瘦小的手正费力地想抓住他，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干巴起皮的小嘴张了张，说：“哥哥，不哭。”然而却只看得到口型，听不见任何声音。

徐宁蓦地惊醒，他不是可以随便哭的人了，忙从裴妍怀里起身，随后大大咧咧地擦掉眼泪，靠近病床蹲下后，将上半身全探进病床，反握住小宝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轻轻蹭着，目光如水，声音温柔道：“哥哥没事，小宝不要担心。”

裴妍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这幅样子，眸子微动，视线里纤细又坚韧的身影，与三年前义无反顾从南岛离开的少年留给她的破碎背影重叠。

明明是个一碰就碎，仿佛比瓷器还脆弱的人，短短三年，竟已独自成长为能为别人遮风挡雨的人了，明明少年的青涩还清晰可见。

裴妍喉间微动，嘴唇微抿，眸光渐朦胧，似有千言万语想跟少年说，却最终只化为手掌轻轻抚上徐宁已能独当一面的瘦弱肩膀。

小宝吃了药，很快就睡着了。

因为小宝的病症是四肢无力，康复训练又很消耗体力，加上药物作用，所以大部分时间，小宝都是处于熟睡的状态。

小宝睡着不久，护士就来通知该去做检查了。

徐宁让裴妍等一会儿，他马上回来，就抱起小宝跟护士去做检查。等再回来，病房里已经没了裴妍的身影。她的出现，就像徐宁这三年来无数个绝望的夜晚做过的每一场美梦，在赋予他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后，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徐宁内心升起一些失落，但这抹失落还没来得及壮大，就被小宝的康复医生和护士长的突然到来给冲散了。

看到这两人一起出现，徐宁的心咯噔一声，如坠石般控制不住地往下沉，他呼吸一滞，像被谁扼住了喉咙，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康复医师见他脸色煞白，看出了他的不安，忙开口说道：“别紧张，你妹妹的情况没有恶化。”

听到这话，徐宁才敢呼吸，可还没等他把心完全放回肚子里，康复医师紧接着又说道：“不过从这几天训练的情况和检查结果来看，她完全康复的可能性不大。药物在她体内存在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完全破坏了她的部分神经和肌肉组织，甚至连脏器都受到了影响。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我的建议的是——放弃。”

这句话比跟徐宁说小宝的病情恶化了还让他难以接受，他不死心地问：“一点几率都没有吗？”

“几率肯定是有，但不大，而且费用……”医师欲言又止。

徐宁和是前不久从其他医院转来的，因为小宝的病症比较特殊，当时还惊动了不少专家教授，几乎每个科室都知道他们的情况。

康复医师说这些话也没有看不起徐宁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觉得小宝的康复几率不大，而康复训练的时间又久，费用又高，粗略算了一下，那不是徐宁能负担得起的。

况且，具体能不能康复，还要看小宝后续的康复情况，但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放弃是最合理的做法。

然而小宝是徐宁的命，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康复几率，他也不想放弃。徐宁直接问：“如果坚持做康复训练，大概需要多少钱？”

医师看他这样，叹口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具体还要看你妹妹的恢复情况和适应能力。”

“大概呢？”

“大概的话——”

“三百万够不够。”

康复医师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道低沉、浑厚，冷冽漠然的声音强势打断。

陆薄言不知何时来的，双手插兜，站在门口，漠然地注视着病房里的一切。

不知为何，看到陆薄言的那一刻，徐宁竟感到了一丝心安，下意识地呢喃：“先生……”

陆薄言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进病房，目光略过康复医师，直接定格在病床上的小不点身上。

看到病床上那干干巴巴、瘦瘦小小，还没他巴掌大的孩子，不禁眉头一皱。

医师迟疑地看着他：“您是……”

或许是陆薄言周身散发着“我不好惹”的气场，又或许是他高大健硕的体格所携带的压迫感，医师跟他说话时，语气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敬意，态度俯小。

陆薄言却理都没理他，径直走到窗户边的凳子坐下后，才又问了一遍：“三百万够不够？”

那懒散与威严并存的模样，配上他低沉的表情，目光顿时像是淬了冰的刀刃，变得更吓人了。

康复医师被他看得腿一软，顿时略有些哆嗦：“应该…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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