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萨罗!"
现在普诺尔德一去就会彻底击破她的心理防线,绝对不能去。
"安顿好普诺尔德小姐,送她回家。"
我一脸严肃的盯着卡萨罗。
"收到!"
刚说完这句话特尔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快!咱们也去!"
我点了点头和他一起从中证局狂奔出去。
这次他真的把油门扭到底了。
刺耳的铃声和耳边呼啸的强风使我混乱不已,摩托车跟生了风似的,我这辈子都没有坐过这么快的车,快到我感觉去会先死于车祸,风吹过脸颊甚至泛起滚烫的疼痛。
十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缩短到十分钟。
下车时我直接跪到地上了,力气都被风刮跑了,特尔赶忙把我扶起来,我们一起跑到礼品店门前。
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被破开的蓝色卷帘门和流到外面散发着刺鼻味道的黑色机油,外面站了很多执行者,好像已经简单勘察完出来了,执行局专车的双色车灯不停闪烁,闪的我不像在真实世界里。
太他妈割裂了。
这是那个堪称完美的礼品店,凶手想给我们的"礼物"到底是什么?这个如废墟一般的店铺吗?
特尔跟其他执行者交代我身份和来意,他们也在不停地跟特尔说来说去,汇报工作,我看了一眼他们,穿好鞋套戴好头套口罩等,迈入了这个曾经辉煌的礼品店。
扑面而来的一阵腥臭,尸体,电路火花和血液混合的感觉,什么材质的口罩都阻挡不了。
我的鼻子要死了。
完全已认不出这是原来那家礼品店……原本枫糖色的墙壁变得斑驳,大片脱落,漏出一丝丝早已干枯的深红色血液,墙上雕刻着复杂纹路的金色画框也碎了一地,被手电筒照到还在反射微弱的金光……我不想再看了,快步走开,但走到后面的工作区时,我闻到了更为浓烈的工业电路的焦味和腐臭,看到了那几十个损坏的机器人附近散落的带血丝的肉块,和一条快看不出颜色的粉色裙子……
像是浸泡在强酸中的一朵花。
血肉模糊。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条裙子?
我头很晕,有些站不住了……
"组长!"
卡萨罗?我疑惑的回头,慢慢回过神来,他竟然和普诺尔德一起过来了?!后面还有一些执行者过来阻拦,不过他们竟然也穿上了防护服,提前带的吗?混小子……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她能来吗?!我刚想发作,突然看到卡萨罗额头上有块渗血的淤青,我面目扭曲,矛头一下子转向普诺尔德,不过当我看到她的表情时,一切言语都是无力的。
我伸手停止了执行者们的拖拽,看到了就是看到了,现在拉出去什么用也没有。
普诺尔德的脸白的像一张纸,几乎透明,和干燥的黑发形成鲜明对比。
“我当时离开了,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妈妈。”普诺尔德自言自语着,几乎崩溃。
她突然跪了下来,像是无力支撑沉重的真相。
"……这群畜生竟然把这条裙子留下来了。"
这条裙子竟然是珂兰锦女士的?那她人在……
我的瞳孔骤缩。
普诺尔德颤抖着将这条裙子从机器上脱下,几乎痉挛,手套上沾满了黑色的油污和三两根正拉扯的不均匀的血丝,非常缓慢,上面散落着带有一点黄色脂肪的碎肉,她眼泪不停地下掉,把红色黑色混在一起,普诺尔德再次看向地上的母亲,现在已经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想象着是母亲躺在这里熟睡,眼泪使普诺尔德的视野模糊,但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一处柔软,在一片冰冷坚硬的铁皮里格格不入,她赶忙用衣袖擦干眼泪——一片翘起的铁皮下赫然出现更多黏腻的肉块!
我现在明白了,那附近碎肉竟然也是从装械的缝隙里掉出来的……
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真相。
这些机器里曾经藏着活人,现在藏着尸体。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她使劲扯开铁皮,里面的全貌也愈发清晰,有断手,断腿,头发……个个都排放整齐,但都附着着电线,缠绕进肉里,挂在脖子上的眼睛,也露了出来,清晰可见,那是一双真正的肉眼。
是母爱最后的凝视。
普诺尔德的呼吸几乎停止,她将那肉眼小心翼翼地隔着手套临摹,抚摸。
我的眼睛也快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不对,不对!普诺尔德快疯了,她随手抓了另外一个装械,不费力的就扯开了铁皮,这上面竟然没有螺丝,但那里面竟是一具只缺少头部的尸体。
他们故意的,这是留给受害者家属的礼物。
哈,多么恐怖,普诺给我看的那个录像,里面的故障的机器人,正是她的母亲,我难以想象……她被拆解的支离破碎的身体里,熔满了铁丝电线,柔软的眼珠被生生剥离,处理干净后当做外面的装饰,再重新用高级的电子技术将视力神经链接到铁皮的显示器上,这里不需要转动眼珠,只看显示屏一个就够了,所以才会不停地抖动。
"……她肯定认出我了,妈妈,妈妈啊,我竟然就这么走了,你忍受着神经被烧的痛楚,努力转动几乎折断的身体只为了确认我的存在,我却又一次离开……"普诺尔德就这么静静的跪着,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整个人弓起来蜷缩着。
"啊!!!"
一声尖锐的喊叫传来,打破了这几乎凝固的空气,吓得我浑身一颤,我又看了看面前堆积如山的机器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普诺尔德,她连点反应都没有,但这声尖叫太不合时宜了,活像恐怖片,随即我跑去找声音的来源,原来在礼品展示区,是卡萨罗,他像是没发现我来了一样,一动不动,眼神从我身上移到面前用来放礼品的玻璃展柜,颤颤巍巍地用手指着那里,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靠。
刚才还不是最震惊的,这才是,在手电筒晃动的光线下,那原来用做展示精美礼品的方形玻璃柜里,赫然摆着几个带血的头颅!!每个都面目狰狞,眼眶漆黑,脸部浮肿,上面全是干枯的血痕,嘴巴也大张着,有些已甚至爬满了驱虫,脖颈的端口处还连着丝丝缕缕的血肉,粘的满柜都是,整个柜子后面还有覆盖整面墙的镜子,我站在巨大的镜子前,显得格外渺小,和那些"礼物"面对着面,甚至能透过镜子看到头颅背面。
还有最为熟悉的一张脸——珂兰锦女士,尽管已经面目全非。
我顿时毛骨悚然,直到卡萨罗抓住我的手腕我才反应过来我在颤抖。
"快,快去找普诺尔德……那个受害者家属,别让她过来。"
我把声音放的很低,也可能是我根本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卡萨罗好像点了点头,然后迅速跑走了,带过来一阵空气里的腐臭,手电筒的光源也随着他的离开消失了,周围又陷入一片漆黑,我感觉到背上都有手在爬,直到想起来自己也有手电筒,这才感觉生命又一次回到身上,也走出了"礼品"区域。
他们真正送出的礼物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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