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夜

"什么？！"

　　我立刻直起了身子跟着卡萨罗跑到电脑前。

　　监控里那个看似是流浪汉的人即将进入礼品店内部，而两位执行者却消失了。

　　要出事。

　　我疯了一般跑出中证局，一边解锁摩托车一边通知让特尔多带点执行者来礼品店，有情况，这可能是关键的突破。

　　好久没驾驶摩托车让我刚起步就险些要摔倒，不过还是很快适应过来了。

　　夜晚怎么总出事。

　　……

　　我停在礼品店附近的地方，步行过去，躲在一处墙后小心翼翼的观察，里面确实有一个人，但是站在月光与黑暗的交界处一动不动，仔细一瞅发现这个人异常的高，看不太清，流浪者吗？这都拉着警戒线了还往里进？不对，那个人突然动了，浑身颤抖，脚下踩着不明物体，像是被子毯子之类的，转身就要走出来，我连忙在墙根躲好，但就在我要躲进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那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个装械。

　　他脚底下踩着的，是脱下来的仿真人皮……正一点一点的往外走，步履蹒跚。

　　什么情况？？！

　　装械的半个身子裸露在月光下，月光照射到他手上的物品，一闪，泛出淡淡银光，萦绕在礼品店周围，我这才看清那是一把菜刀，他的机械手上布满电线手指却贴着属于人类的指甲，正想看他会走到哪里，装械往出走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转身去看礼品店里，我也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暗处居然……还有一个人！……普诺尔德？？！什么鬼？她怎么会在这？

　　普诺尔德的脸庞正在扭曲，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冷汗顺着她都脸往下淌，装械逼近她，她往后退，这太真实了，怎么回事？她从什么时候进去的？怎么会从里面出来？为什么藏进去的？

　　装械举起菜刀就要劈向普诺尔德，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我听得到。

　　来不及了。

　　我飞一样的窜出去，连上三级台阶一把握住装械手里的菜刀，使劲一扭，我本以为他用了很大力气，但实际我感觉这根本劲儿，他的手臂反而因为我的力量向上移动，就像我把他的手臂举着……

　　啊？

　　我用余光看了一眼普诺尔德，那里竟然……没有人了……一片空地。

　　……不好。

　　装械的手臂咯吱作响，我马上松开，菜刀应声落地，随后就是一阵机械零件摩擦的声音传入耳朵，装械上肉眼可见的冒出火花，我顿时向外冲去，隐约可见执行局的双色车灯和跑下来的特尔西斯。

　　来不及了。

　　"别——"我听到我撕心裂肺的呼喊。

　　"嘭！"

　　装械爆炸了，滚滚热浪瞬间把我掀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我刚才躲藏的墙根上。

　　"啊！"

　　警铃四起，人声鼎沸。

　　我竟然在这个角度看到了那两位消失的执行者，就躺在与我在一条线上的草丛里，脖子上插着一根铁制的细棍，血给草丛染上颜色。

　　"什么……"

　　尽管温度滚烫，但此刻我的心脏冰凉。

　　随即感受到的是腿上一阵灼烧的疼痛，如蚂蚁一般向上爬，我开始拼命咳嗽，额头肯定血肉模糊，脑子里嗡嗡作响，耳鸣尖锐，很晕，很晕，肯定达到了脑震荡的程度，逐渐出现的重影布满我的视网膜。

　　好亮，是起火了吗？

　　证据都烧没了……

　　耳朵里突然很疼，我猛地皱眉，张开嘴相平衡气压，身上各处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流淌，下肢早已痛到没有知觉。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想呼吸，空气浑浊，喉咙里不是一般的干涩，我感受到胸腔里钝钝的疼痛，整个人无法直起身子，扭过身斜靠在墙根上，头无力的低下来，嗓子里猛地呕出大量血块，血液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止不住的流。

　　谁来给我个痛快。

　　我紧紧揪住胸前的衣服，艰难的喘息，肋骨好像也断了，手上的力气渐渐被烧干，抓不住。

　　意识即将远去的时候，我眯着被血糊住的眼睛，咬着牙将目光向下移，我的腿……

　　啊。

　　右腿膝盖以下不知所踪，没了一半，断口处裸露出被浸泡的白骨，下面连带着丝丝血块，左腿有火焰在向上爬，身下大片的湿润……老子的职业生涯结束了。

　　好疼，好疼啊。

　　要死了……

　　我闭上眼睛。

　　"佰——"

　　……

　　"清除伤口内的异物！"

　　"……让！"

　　"……肋骨插入肺组……胸腔闭式引流……残端的血管和神经进……"

　　"……他妈……"

　　"结扎出血血管……"

　　"呼……困难……破……"

　　"……"

　　我迷迷糊糊清醒了一会，仍然不受控制的咯血，每次咳嗽都震得我胸腔快散架，感受到身体不断被人移动，谁在我的肺里搅拌着，一些声音像是沉入水底的气泡，只在破裂的时候发出刺耳的鸣叫，又打着旋消散在空气中……

　　过了很久，一切归于宁静，我彻底晕了过去。

　　……

　　恍惚间我来到了那个囚禁四位店员的地下室，我还看到了斯特喀，他跪在内丽的尸体前，佝偻着身子，眼睛上移看向我，我从没见过人类的眼睛可以睁得正大，大到诡异，斯特喀慢慢张开嘴，里面竟然流出来了血红的内脏，越流越多，我浑身颤栗不止，发抖着慌忙后退，但我依旧在地下室里无法出去，渐渐的，他嘴里竟然流出来一张脸皮，是内丽，脸皮上的眼睛竟然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低头躲避目光，地上躺着的内丽的眼睛竟然也望向我，什么情况？！我转身开始疯狂的敲打铁门，求求，谁能把我弄出去！

　　没有路，我在慌乱中转过头，突然发现斯特喀也死了，脸朝地，嘴里的脸皮掉到地上，我面前赫然站着殿西，他握紧拳头朝我笑了一下，然后一拳冲过来——

　　我猛地闭眼，没感受到皮肤的接触，心口处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我再次睁开眼。

　　现在我站在礼品店玻璃展柜的面前。

　　旺妲正在兴致勃勃的给我介绍产品，但里面却摆放着头颅……还包括她自己的，但她仍然没有停下介绍，反而把其中一个取了出来放在我的手上——珂兰锦女士，我吓得立刻缩手，却做不到。

　　我崩溃了。

　　眼前一黑。

　　我好像做一了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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