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凯瑞璞的死期到了。
他所谓的意识载体也被中证局强制切断,由我,特尔西斯,执行局二级执行者亲自执行死刑,这次还特意穿上了工作制服,我平时很少穿的。
佰乐坚持要去看看,我没阻止,他也该去外面透透气了,佰乐的腿每天晚上都幻痛,痛到把自己的手掌抓破,希望义肢快点做好。
……这种义肢技术的蓝本来自巴凯瑞璞的科技,中证局,执行局和其他安全员,国家级科研人员一起改进的,彻底切断了总控制面板的存在,改为单独分部,私密性极强。打个比方,义肢使用者可以通过大脑控制义肢,就像控制自己原有的腿一样自然的行走,已经有很多残疾志愿者慕名前来实验并成功脱离轮椅……
佰乐一开始非常抗拒,跟我吵了一架,激动到差点跟我打起来,结果旧伤复发,又进行了一次急救……后来我跟他聊了很久,其实我也不愿接受,心理阴影太大了,不过现在我不肯看着佰乐受难。
科技本身无罪。
但,佰乐依旧不肯接受,他只接受传统的假肢,坚持保留截断面……好吧,这也是我们两个比较相像的地方吧。
……我装好枪械后,朝后面望去,只能看见卡萨罗推着佰乐,佰乐面无表情,卡萨罗紧咬嘴唇,只有他们俩。
这次的处刑没有公开,很特殊,只允许中证局和执行局的人来看,因为我们是不会满足巴凯瑞璞的心愿,群众眼神也不一定都是雪亮的。
转过身子,解除保险,上膛,瞄准……
我透过瞄准镜仔细的观察了好一会巴凯瑞璞,久到他疑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开枪,抬起头来。
终于抬头了,我立刻动手。
射击。
这枚子弹是特质的,上面刻有所有受害者的名字,密密麻麻,它旋转着,飞跃着,划破空气,划破山村,划破礼品店,划破公司,划破巴凯瑞璞悲惨的一生,最终嵌入他的额头,猩红绽放,就像我在医院掉到地上的眼泪,只不过这不是无色的。
巴凯瑞璞的生命永远定格了。
同一时间,技术部门迅速查看意识上传记录,确保失败。
随后,我在耳机里收到确认无误信息。
一场不到十个人的葬礼,结束了。
……
大概是巴凯瑞璞枪决后的第二天,我和佰乐在新闻上看到了普诺尔德的身影。
我的天,普诺尔德还是穿着那件板正的西装,但是换了一副新眼镜,金色的,镜子腿很细,镜片很干净。
她在电视台大放异彩,就像她眼镜上反射出来的光,一改往日我对她只会写不实新闻的态度,她几乎把案件可公开的部分公开到了极致。
所以我打算请她吃个饭,也叫上佰乐,一开始对她印象蛮不好,现在心里不舒服……
哈哈,她来的时候非常惊讶,站在我俩对面反复打量,但在看见佰乐缺失的腿时马上移开目光盯着我。
"……行吧,三天后的晚上六点我有时间,具体饭店你们订。"
"路边——"
我刚问问普诺尔德接不接受烧烤,就被佰乐一拳打在胳膊上。
"放心,剩下的我们会安排好。"
普诺尔德的眼神在我们俩身上反复跳跃,渐渐眯起来。
"希望,谢谢你们了。"
她终于笑了,虽然幅度很小,但这是我见到的第一次。
……
三天后。
我和佰乐按照约定时间到达了饭店,普诺尔德还没有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来。
一个小时……依旧没有。
佰乐神情很疑惑,没说话,手放在桌子的玻璃台上敲打,摩擦,反倒是我不停的张嘴,说得我嘴都渴了,普诺尔德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我伸手就去拿一旁的饮料想润润嗓,结果却被佰乐一把抢走。
"你小子,想喝的话我再去拿一瓶。"
他没理我,竟然把饮料倒在了玻璃台上。
"不喝别浪费——啊。"
我靠,桌子的玻璃台上被有色饮料一覆盖,划痕清晰可见,细密的很,但是竟然下渗洇出了一排字母!
"h—o—m—e"
如当头一棒,佰乐立刻叫我打车,现在就去普诺尔德的住址。
他在车上一边不停地给普诺尔德打电话,一边查看他刚才拍的桌子的照片。
"底下短小的划痕并非没有规律,是一段数字……"
"什么?"
普诺尔德到底要干嘛啊?!
……
她家怎么还住在楼梯房!?这种房子不是快绝迹了吗?我快被气死了,一个个打什么哑谜?
我一手把佰乐背上,一手抄起折叠轮椅就往楼上飞奔,六楼啊!
可能是颠簸的太厉害,佰乐在我背上小声的咳嗽,呼吸又有些不稳,我连忙放慢脚步,不过这一放慢我也不行了,累死了,抬头一看才四楼,又硬着头皮往上赶。
"砰"
我本来是想敲门的,可是门根本没有锁。
"哈……哈,打……扰了,有人吗?"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咳咳,往里走。"
既然佰乐都这么说了,那出事了可别怪我。
可怕的是,房间内空无一人。
一尘不染,我们只在一张书桌上发现了普诺尔德关于失踪案的新闻手稿,和她新买的金框眼睛,其他物品都不见了……
"要告诉中证局吗?"
"……不,她去别的地方陪她母亲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子炸开。
"你怎么知道!?这就不找了?"
佰乐摇了摇头,不说话,直到我们出了单元楼他才再次开口。
"普诺尔德的随身物品消失,门锁并非外力破坏,家里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这些都证明她不是被动的,最后让我们知道她离开了,就够了……普诺尔德留下的那段数字98 121 101,ASCII码十进制的表示,翻译过来是,bye。"
啊……bye。
我眼眶酸酸的,不禁回头望向那栋老式建筑。
人去,楼空——
那就再见了,普诺尔德。
……
我们把留在书桌上的物品带走了,回了一趟中证局,佰乐在回去的中途还买了一个精致的眼镜盒装那个金框眼镜,然后把手稿过塑,放入一个相框里,最后全部放进他办公室里的一个旧物盒中……
"走吧。"佰乐看着旧物盒目不转睛的对我说。
"……好。"
出来之后我推着佰乐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路过公园就进去转转,路过小河就停下看看……
"可以帮我买一箱牛奶,送到俞克街道513号吗?"
佰乐突然出声,我低头去看他,发现他也抬着头看我,目光如炬,从这个角度甚至能看见他脖子上被爆炸碎片划伤的一条长痕,长出新肉了。
嗯……嗯?俞克街道……513号,那不是佰乐的妈妈——依昂娜的住址吗?
"你不想自己——"
我突然噤声,意识到了什么。
"不……不想,你就说我工作太忙了吧……反正现在执行者挺清闲的,不是吗……"
佰乐的声音到最后小到几乎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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