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好吧,我帮你。"
"谢谢你,特尔西斯。"
……
我提着刚买的牛奶把佰乐安排到一处奶茶店里,给他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红茶,没办法,佰乐现在只能喝这种。
临走前我还是忍不住发问。
"我再问一遍,你真的——"
"真的,赶紧走吧。"
我悻悻然地踏上前往依昂娜女士住址的道路。
……
"咚咚咚"
"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依昂娜跑过来打开了门。
"呀!"
"阿姨好。"
我露出了一个自我感觉相当灿烂的笑容。
能见到佰乐的妈妈还是很开心的,她是一位很让我觉得了不起的女性。
她看到我后满脸写着惊讶,随即把身子朝前探了探,目光延伸到我身后不远处寻找着什么,但我身后空无一人。
"是特尔呀……唉,来看我还带什么东西。"
依昂娜笑着将我请进门,家里还有她的爱人,我以前没见过,便礼貌的朝他打了招呼,那个人点点头当回应了。
佰乐妈妈把我拉到书房里。
"怎么想起来看我啦?佰乐怎么没来?"
"……想您了呗,佰乐他……太忙了……您知道的,执行局忙起来能把人忙死,清闲起来根本没有什么事……"
我说实话,还是心虚的过分,不过依昂娜突然把头低下来,随后听到了一声带有笑意的气音。
"谢谢你,特尔西斯,佰乐的腿……还疼吗?"
什么……
啊?
妈妈原来知道这件事吗?佰乐怎么不知道,我竟然也不知道?!
眼眶微瞠,嘴巴长大。
"有什么能瞒的过我呀……孩子,佰乐手术后当天,我就去看过他,你当时坐在地上睡着了,特尔。"
依昂娜边说边把头抬起来,眼睛里起雾了。
"那……为什么……"
她摇着头打断了我,开始自顾自的说。
"……我离婚后刚开始过得并不好,那时候去扫过大街,买过包,做过首饰,开过饭店……都不长久,也不景气,但后来我去了一家驾校当前台,有底薪,虽然很低,需要拉人来赚提成,只是胜在相对稳定……你要知道,我人脉广,干这一行的潜在要求刚好就是必须要有很广的人脉,所以在我拉来学车的人中,认识了一位医生——费苏,我跟她聊了很久的天,也聊了很多关于我们的孩子,渐渐就熟悉起来了,成了朋友,之后的每天都会时不时的说两句话……
直到有一天凌晨,我突然接到费苏的电话……她告诉我她们院里有一位和我儿子重名,重单位,甚至样子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受到了爆炸伤……我当时简直要炸了,不管是谁一定要去确认,因为佰乐的紧急联系人不是我。
我那天骑电动车飙得飞快,闯了几个红灯,数不清,到了医院大门车还没停稳,就看到费苏急着向我招手,匆匆领着我到重症监护室门前……我真的快崩溃了,甚至看不清在众多医疗器械里的佰乐……也没忍心吵醒你……我看了病例,那真的,很长,很长……长到我觉得这辈子都看不完……
我走的时候还看到了南戈玮尔,佰乐的生父……他看到我也很惊讶,但我们始终没有说话,擦肩而过。
第二次去的时候我专门挑了凌晨的时间,那时佰乐转病房了,你也在,特尔,还是睡着,趴在佰乐的病床前……哈哈……我哭了,真的很想抱抱你们,你们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但我还是不忍心打扰,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静静的哭……
本来想用纸折一个爱心,或者千纸鹤也行,不过我手不巧,始终学不会,就折了一个纸盒子,里面放了一个苹果压着,平平安安……
那是我在佰乐小时候教他折的,用多余的传单报纸,可以当做餐桌上吃鱼吐刺或者吐骨头的小盒子……当时折了好多好多呀……多到根本用不上还在继续折……我应该是最熟悉怎样折盒子的,但那时候我手抖得一连弄毁了八个,只有一个不太歪,太笨啦……"
依昂娜泣不成声,几乎说不清楚话。
我也呆在原地,舌头舔到一处咸咸的液体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在哭。
"妈……"
"哎呀,我真的一说就停不下来……特尔,好孩子,别哭呀。"
她慌忙地伸手在我的脸上胡乱的擦,把眼泪都抹匀了。
"佰乐醒的时候……您为什么没来。"我吸溜着鼻涕,一抖一抖的说。
"佰乐呀……他不希望以这个样子见我,他最怕的,就是我伤心……我不想让他遭受这样的苦还要看到我哭丧的一张脸,我不想他难受……"
脸好烫,依昂娜和佰乐自始至终谁也没有开口,最深的爱变为最痛的沉默。
……
应该过了很久,我恍恍惚惚地从住宅楼走出来,外面的风吹着脸上没有干透的泪,凉嗖嗖,吹得眼角发麻。
我跑去奶茶店接佰乐,却没有发现他,我去,我去,他一个人能去哪里??我猛地冲出店门,在街上边跑边喊佰乐的名字,声音大的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可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急得都快要报警了,结果突然在公园的空地里看到了一个轮椅,于是迅速的跑过去确认……还好,那就是佰乐。
"你疯了?!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
我握住佰乐的肩膀使劲摇,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他一直没有抬头,缩成一团颤抖着。
"佰乐?佰乐!"
不对,我把他的头强行抬起来,拍了拍他的脸,结果触手便是滚烫,湿漉漉的,吓了我一大跳。
"你——"
意识到什么之后,我的脸唰的掉了下去,瞬间直起身子,开始在身上的每个口袋摸索着。
……左面裤兜里,有一个录音笔……
如坠冰窟。
他妈的臭小子。
"咳咳……咳咳咳咳!"
时间不允许我多想,佰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伴随着阵阵咳嗽,连嘴也张大拼命地汲取氧气,面部通红。
这是……呼吸性碱中毒?
啊。
我立刻叫救护车,一边打电话一边指导佰乐呼吸,可是这根本没有用,他像什么也听不见似的,越哭越凶,咳嗽声越来越大,渐渐的松开了紧攥住的手。
一片猩红。
救护车的鸣笛声和耳鸣一起袭来,凝聚在一条线上,震耳欲聋,把我吵得褪色,吵得像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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