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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舟在扭曲的时空中穿行,舱壁外流动的不再是寻常的星光,而是粘稠如浆的混沌洪流。楚星河站在控制台前,晶化现象已经蔓延到胸口,皮肤下的星砂沿着血管纹路形成奇特的星图。第七颗星芒的光芒比其他六颗暗淡许多,像风中的烛火般摇曳不定。
控制台全息影像显示,他们正穿行在一条由破碎时空构成的隧道里。隧道壁上是无数闪烁的画面碎片:幼年时在楚家祠堂偷吃供果被祖父责罚、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来玄天宗拜访的林青羽、归墟之底林青羽消散前最后的微笑......每个画面都在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仿佛只要稍一分神就会坠入其中。
"时空回溯效应。"机械女声突然响起,"建议封闭情感记忆区。"控制台升起一根银针,针尖闪烁着危险的红光。楚星河知道,这一针下去,所有与林青羽相关的记忆都会暂时封存——就像三百年前祖父对他做的那样。
他没有动那根银针。
星舟突然剧烈颠簸,舱壁左侧出现蛛网般的裂纹。透过裂缝能看到,混沌洪流中浮现出巨大的阴影——那是一只由无数星骸组成的巨手,每根手指都是一艘完整星舟的残骸。手掌中央睁开的竖瞳,正是血色星辰的缩小版。
"检测到追踪印记。"机械女声变得急促,"来源:乘客体内混沌本源。"
楚星河低头看向自己晶化的左臂,果然在星砂流动的间隙发现了几缕暗红色丝线。它们像活物般扭动着,试图向第七星芒的方向蔓延。光刃在右手中凝聚,却在即将斩下的瞬间犹豫了——那些红线扎根的位置,恰好是林青羽最后拥抱时触碰的地方。
巨手突然加速追来,竖瞳中射出污浊的光束。星舟紧急规避时,楚星河被甩到舱尾,撞上一排休眠舱。其中一个舱盖在撞击中滑开,露出里面沉睡的身影——银发、星袍、眉心剑痕,赫然是另一个慕云舟!
这个"慕云舟"比星骸海那个年轻许多,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她的双手被某种透明材质的手铐固定,胸前贴着一张星符,符纸上写着潦草的字迹:"第九十七号实验体,时空稳定性不足,建议销毁。"
楚星河伸手想揭下星符,指尖刚触碰到纸面,整个休眠舱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舱内的"慕云舟"猛然睁眼,银白眼眸中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终于......来了......"她的声音直接响在楚星河脑海,"小心......初生之门的......守门人......"
休眠舱爆裂开来,年轻版的慕云舟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星舟墙壁。控制台全息影像立刻更新,终点处的星座图案旁边多出一行小字:"守门人:混沌之影。"
追击的巨手突然停滞,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混沌洪流在前方分出岔路,右侧通道泛着不祥的暗红色,左侧则是一片纯净的星蓝色。星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侧,却在转向的瞬间,整个舱体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扭转了方向!
"警告!航向被强制修正!"机械女声夹杂着电流杂音,"新目的地:混沌孵化场。"
楚星河扑向控制台,将体内混沌之力疯狂注入操纵系统。晶化的左手与金属面板融合,星砂顺着电路流向星舟每个角落。当第七星芒的光芒达到顶峰时,整艘星舟突然解体——外壳像剥落的蛋壳般四散,露出内部真正的核心:一枚刻满星纹的梭形舱。
梭形舱冲入星蓝色通道的刹那,追击的巨手被突然闭合的时空裂缝切断。楚星河在最后的惊鸿一瞥中看到,那些星舟残骸组成的五指,竟然拼出了一个熟悉的剑诀手势——林青羽最常用的起手式!
纯净的星蓝色光芒充满了梭形舱内部。控制台只剩下一个简单的星盘,盘面中央浮动着初生之门的立体投影。那是由九根星柱环绕而成的巨大门扉,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锁链。门前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手中似乎握着什么发光的东西。
楚星河胸前的星芒突然同时熄灭,唯有第七颗还在顽强闪烁。晶化已经蔓延到脖颈,他能感觉到星砂在喉管里流动的诡异触感。梭形舱开始减速,舱壁逐渐透明化,显露出外界的景象——
初生之门比他想象中要小许多,九根星柱每根不过百丈高,上面缠绕的锁链正在一根根崩断。门前的人影转过身来,兜帽下的面容让楚星河如遭雷击:那是另一个自己,只不过双眼是纯粹的星蓝色,没有半点人类的情感。
"你来了。"另一个楚星河开口,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说话,"比我预计的早了七十年。"
他举起手中发光的事物,那是一颗跳动的心脏——由星砂与混沌之力构成,表面布满了与楚星河胎记完全相同的九星图案。
"这是通过初生之门的钥匙。"另一个楚星河平静地说,"也是你必须亲手摧毁的东西。"
梭形舱完全停稳,舱门自动滑开。楚星河迈步走出,发现脚下是看不见的虚空,每一步都会激起星蓝色的涟漪。另一个自己站在十步之外,手中的心脏正在与楚星河胸前的星芒产生共鸣。
"我是你成功通过初生之门的那个可能性。"另一个楚星河解释道,"也是守门人之一。"
九根星柱上的锁链又断了一根,整个空间随之震颤。楚星河注意到,每断一根锁链,另一个自己的身影就透明一分。
"时间不多了。"另一个楚星河突然将心脏抛过来,"选择吧:融合它成为新的混沌主宰,或者......"
楚星河接住心脏的刹那,无数画面在脑海炸开:他看到初代楚帝站在同样的位置选择融合,看到三百年前祖父选择拒绝,甚至看到无数平行时空的自己做出不同选择导致的结局——有的拯救了诸天万界,有的堕入永恒疯狂,更多的是在无尽轮回中重复同样的错误。
晶化已经蔓延到下颌,星砂在口腔里凝结成坚硬的结晶。楚星河低头看向手中跳动的心脏,突然发现其中封印着一缕银发——与休眠舱里那个年轻慕云舟的发色一模一样。
"她是谁?"声音因晶化的声带而变得沙哑。
另一个楚星河的身影已经淡得像一抹轻烟:"第九十七号实验体......唯一成功的......时空锚点......"
最后一根锁链崩断的巨响中,楚星河做出了选择——他将那颗心脏按在了自己第七星芒的位置上。不是融合,也不是摧毁,而是......
"共鸣。"
星蓝色的光芒从接触点爆发,瞬间吞没了初生之门、九根星柱、以及两个楚星河的身影。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楚星河终于听清了林青羽在归墟之底说的最后五个字:
"我们......回家......"
当光芒散去时,初生之门中央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透过裂缝能看到,门后是片宁静的星海,一艘小小的星舟正缓缓驶向蔚蓝色的星球——那艘星舟的样式,与三百年前楚天歌带幼年楚星河离开时乘坐的一模一样。
而在初生之门前的虚空中,漂浮着一枚星蓝色的结晶。结晶内部封存着两道纠缠的身影,以及一颗永远跳动着的、带有九星图案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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