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的破空声渐渐消散在空气中,简不知等人这才哆哆嗦嗦地从地上撑起身子,拍打着沾满尘土的衣襟,缓缓走向已然气绝的船家。几人的神色间写满了悲悯与沉重,就连一贯阴险狡诈的郝云,此刻眉宇间也难得浮现出几分深沉的感慨。
静默良久,郝云突然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那个……有件事想跟大家商量一下,之前的宝藏,你们还打算要吗?”他的语气竟透着一丝期待。
简不知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却平静:“我们还有路要赶,你拿回去吧。”
“明月,你要吗?”赵我还扭头看向身旁的明月,试探地问了一句。明月紧蹙黛眉,毫不迟疑地转过头去,冷冷甩出一句:“不要。”赵我还耸了耸肩,朝郝云摆了摆手,“我们不要。”
郝云顿时面露喜色,眼睛亮得像点着火苗,他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老婆婆,满怀期待地等待她的回答。老婆婆垂下眼帘,声音淡漠如霜:“我说过了,我只是来这里躲一躲的,那些财宝我压根没兴趣。”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郝云咧嘴一笑,脚步轻快地奔向散落一地的珠宝,像只雀跃的猴子般蹲下身子,迫不及待地捡拾起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除郝云外,其他人仍沉浸在方才生死一瞬间的场景中,思绪恍惚。简不知垂下眼睑,掌心微微张开——那是一块船家在混乱中偷偷塞进他手中的黑色水晶石。他盯着那闪烁着幽光的晶石,眉头轻皱,心里盘算着:船家为何偏偏选中自己?这块水晶石又藏着什么秘密?
正陷入思索的简不知并未察觉,不远处的明月早已瞥见了他掌心里露出一角的水晶石。明月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匕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心中念头飞转:按照门主的吩咐,凡是知道水晶石秘密的人,一个也不能留。这块东西,她必须夺回来。
展部内,两天前传回的消息依旧令人心绪难平。派出去刺杀展十七的展十五任务失败,而展十七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展十一轻轻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令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满墙悬挂着颜色各异的油纸伞,如同一片斑斓的云霞,木架上则整齐排列着一件件华美的衣裳,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诉说着往昔的故事。桌上、镜子前,珠钗首饰琳琅满目,散发出柔和的光泽。她的指尖缓缓掠过那些饰品,触感冰凉,却让她的思绪微微恍惚。耳畔似乎响起了曾经与展十七的对话,那声音如同一缕轻烟,在空气中若隐若现,带着几分熟悉的暖意,却又遥不可及。
“为什么每次都要带回来这些东西?”展十一当时略显无奈地问。
展十七只是笑着摊了摊手:“没办法啊,我就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这些红红绿绿对杀手来说很危险,你知道吗?”
“怎么危险了?它们又不锋利,也不带毒。”
“漂亮的东西本身就是危险。”
“师父,恰恰相反,看到它们我就很安心。”
“安心?对杀手来说,安心才是最大的危险。展十七,你变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展四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如同一把利刃,生生切断了展十一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她缓缓转过身,目光里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困惑,有不安,甚至还有一丝隐忍的愤怒。“为什么?”这三个字从她唇间溢出,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得足以压垮一片寂静。
“这是十杀门最特别的一间房。”展四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语气意味深长,“难道……你舍不得她?”
展十一摇了摇头,眼中掠过一丝黯然:“不是舍不得。我只是怀念这屋子里熟悉的气息。虽然我也讨厌这些红红绿绿的东西,可如今看到它们布满灰尘,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会难过是好事,”展四淡淡道,“世上的快乐本就与我们无缘,若是连痛苦都失去了,那才真的不像人样。她是你的徒弟,叛逃的确可惜。”
“她和那些同龄进来的人一起待过,但天赋出众,一路闯到展十七的位置,甚至让展十五都感到畏惧。谁能想到,展部培养出的最出色的杀手,竟然会毫无征兆地叛逃。”展十一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惋惜。
“谁说毫无征兆?”展四冷笑一声,“这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征兆。越是出色的人,越容易质疑一切,也更倾向于选择与众不同的路。展十五根本没法跟她比,跟丢了再正常不过。”
“所以你这次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吧?”展十一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中的深意。
“当然不是。”展四眸光一闪,语气温冷,“我有一个新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杀了她。”展四的话如同淬了冰的刃,直直刺入展十一的耳中。她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瞬间蒙上了一层灰白,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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