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应

寿安堂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味。老太太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王大娘子坐在旁边，手里的帕子都快扯烂了。华兰红着眼睛挨着母亲，海氏则站在大娘子后头，等长柏回去。

墨兰低头绞着帕子和明兰坐在角落里。长枫和列氏则在边上，一个劲儿地偷瞄盛纮的脸色——这位当家老爷正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靴子踩得地板咯吱响。

如兰静静地坐在窗边，脖子上系着条浅色丝巾，手里摆弄着飞流送的竹蜻蜓。

“母亲，儿子实在......”盛纮犹豫地开口。

盛老太太望向如兰丝巾掩不住的淤痕，声音沉得像浸了冰，“糊涂，你当真要勒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儿子只是为了盛家的清誉！”

盛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怒斥：“亲手勒死自己的女儿，这等禽兽行径传出去，盛家清誉就保住了？你只顾眼前，可曾想过，让别人怎么看华兰墨兰明兰？她们也是盛家女儿，难道要顶着父亲杀女的恶名过一辈子？”

盛纮面如死灰，目光触及如兰又快速移开。

“儿子...儿子......”

“父亲不必说了。”如兰声音平静得可怕，“女儿明白，都是不得已。”

长枫突然开口：“今日我在宫中当值，听说靖王殿下在养心殿外跪了一整天。”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如兰，“听说...是为了盛家的事。从午时跪到五更天，膝盖都渗血了......而后，陛下就下诏了。”

如兰心头一颤，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竹蜻蜓。她没想到靖王，竟能为她做到这般地步。

“什么？”大娘子手中的茶盏翻倒，滚烫的茶水在锦缎上洇开一片深色。她疑惑地望向如兰，“你是说靖王为了如兰，跪了一天？？”

盛纮死死盯着长枫，喉结上下滚动：“你说的可都是实话？靖王当真为了如兰......”

长枫正欲回答，长柏匆匆踏入，官服都未换：“父亲，外头出了新流言。”他神色凝重，压低声音道，“满金陵都在传，誉王其实是滑族玲珑公主之后。之前关于如兰的流言都被压下去了......”

长柏继续说道：“之前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细细想来，必是誉王手笔，为的就是陷害靖王！”他目光如炬，扫过堂中众人，“靖王殿下为人正直，在军中威望日隆，早已成了誉王夺嫡路上的眼中钉。”

顿了顿，他剑眉微蹙，沉声道：“至于为何选中如兰……我猜测许是上次生辰宴，如兰仗义救了柳姑娘，誉王府耳目众多，自然被盯上了。若没有府内的内应通风报信，外人又怎会精准拿捏如兰的行踪，编排得这般有鼻子有眼？”

大娘子颤抖的说：“你是说......府里出了内鬼？”

“我去查！府上的丫鬟婆子，一个都别想......”

“母亲且慢。”长柏抬手制止，“此事须得不动声色。先从如兰身边的丫鬟婆子查起，那日生辰宴后与外界有过接触的，或是后面入府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明兰突然轻声开口：“前些时日，我无意间，见到厨房的绿柚在角门与个卖货郎说了许久的话，那人走时，绿柚往袖中塞了个荷包。”她抬头迎上众人目光，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或许可以从绿柚查起。”

大娘子倒吸一口气：“绿柚，她是生辰宴过后，进府的！”

“先暗中观察。”长柏沉吟道，“不可打草惊蛇。她没离去，毕然还会见面。母亲，你明日以整顿厨房为由，将绿柚调去我们院中，再暗中搜查她的屋子。”

大娘子微微颔首：“好！”

盛纮嘱咐道：“其他人也要查，但凡有不对劲的，都要留意，一个都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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