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的手指紧紧攥着漆盘边缘,漆盘上整齐叠放的丝绸衣物散发着淡淡的熏香,与她身上粗糙的侍女服饰形成鲜明对比,景仁宫的门槛就在眼前。
白日御花园里,誉王眼底的阴鸷,还有那句意味深长的"春猎之后",始终在她脑中盘旋。陛下跟靖王都不在京城,誉王来见皇后娘娘做什么?
如兰深吸一口气,垂首敛目,迈着侍女特有的小碎步踏入景仁宫。守门的太监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多问——每日这个时辰,浣衣局都会派人送来洗好的衣物,已成惯例。
"衣物放在偏殿即可。"一个年长宫女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如兰轻轻应了一声,端着漆盘向偏殿走去。她的扑通扑通直跳,偏殿内光线昏暗,这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衣柜,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药材混合的复杂气味。
如兰将漆盘放在指定的矮几上,却没有立即离开。她竖起耳朵,确认殿内无人后,迅速扫视四周。靠墙处有一个巨大的紫檀木衣柜。
"萧景琰,保佑我。"如兰在心中默念,轻手轻脚地走向衣柜。柜门开启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吓得她浑身一僵。待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人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将柜门虚掩,留出一道缝隙用于观察。
柜内空间狭小,挂满华贵的衣裙,如兰蜷缩在角落里,努力控制呼吸。
终于,偏殿的门被推开,皇后娘娘带着嬷嬷侍女走了进来。如兰立刻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
皇后挥退殿内侍女,只留下陪嫁嬷嬷,重重跌坐在雕花铜镜前,映出镜中那张憔悴苍老的脸。
陪嫁嬷嬷颤巍巍上前,布满皱纹的手按住皇后发凉的肩头:"娘娘,那誉王流淌着滑族的血啊!靖王仁厚,就算来日登基,您也依然是皇太后,何苦要......"
“住口!”皇后悲痛喊道,她盯着铜镜里自己眼角的细纹,恍惚又回到及笄那年,凤冠霞帔下的少女,满心憧憬着与帝王举案齐眉。
可现实比寒冬的北风更刺骨。嫡子襁褓中夭折时,她哭得肝肠寸断,而梁帝负手立在阶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是天灾,皇后当自重。”帝王的声音比寒冬的雪还要冷。
深夜的景仁宫,她抱着空荡荡的襁褓,思念着他的孩子。听着远处传来的丝竹管弦,她的心一点一点凉透。
“本宫何尝不知他是逆种?他不过是在利用我。”她望着镜中自己猩红的眼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陛下呢?嫡子早夭时,他连一滴泪都没掉!这凤印我守了三十年,不过是他制衡朝堂的棋子!”
嬷嬷老泪纵横,声音带着哭腔:“娘娘,誉王勾结夏江,掌控禁军封锁京城,联络庆历军,分明是要对九安山的陛下不利!这可是谋逆大罪啊!”
皇后突然仰头大笑,她抓起妆台上的翡翠镯子狠狠摔在地上,眼底翻涌着癫狂的火光:“既然他要掀棋盘,本宫便做那执棋人!大不了大家都别想好过!......”眼泪滑落,“嬷嬷,这日子我真是过够了!”
嬷嬷颤巍巍上前,将皇后颤抖的身躯搂进怀中。皇后的哭声混着夜风,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凄厉:“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的孩子啊!”
躲在衣柜里的如兰捂住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誉王谋反...封锁京城...九安山...这些词句如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白天御花园里誉王阴鸷的眼神、那句意味深长的"春猎之后",此刻都有了答案。
趁着嬷嬷抉皇后去正殿歇息,她轻轻推开柜门,确认殿内无人后,蹑手蹑脚地溜了出来。按着原路跑回芷萝宫,推开寝殿门,如兰急忙反手闩紧房门,背靠门板滑坐在地,这才惊觉内衬的中衣已被冷汗浸透。
“该怎么办......”她望着镜中自己凌乱的鬓角,此刻脑中乱成麻团。
“必须尽快传信给靖王。”如兰喃喃自语,她翻出萧景琰给她的令牌,“我得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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