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突兀炸开,假南风意的指尖还停留在梦西洲发间,胸口却已绽开一朵猩红血花。他踉跄着捂住汩汩冒血的伤口,金棕色瞳孔剧烈震颤,沙哑的嗓音里满是破碎:“为什么……”
“因为你连赝品都算不上。”梦西洲反手抽出小伞,金属伞骨滴着血珠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她用袖口随意擦拭伞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杏眼里映着对方逐渐扭曲的面容:“从你说要剥狐皮做披风就露馅了——真正的南大人,可不会对百妖榜前十的妖轻敌。”
假南风意的脸瞬间阴沉如墨,脖颈青筋暴起,连声音都扭曲得变了调:“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梦西洲漫不经心地收起伞,拍了拍沾血的衣袖,又踮脚理顺凌乱的鬓发。她绕着对方踱步,鞋跟碾过满地碎砖发出“咔嗒”声响,目光似带着实质般扫过那张逐渐模糊的面容:“初见时就觉得不对。”她突然停在对方面前,指尖点在对方眉心,“真南风意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剑,哪像你,只会装模作样地笑。”
“那个活阎王要是哪天对我笑一笑,我准得以为自己是撞见鬼了,还能给我擦嘴?呵,也不看看你装的像不像。”梦西洲皱着眉抬手擦了擦嘴,满脸的嫌弃,眼神中满是嘲讽。
“大姐,你可真敢妄想。”她又补了一句,随后似是想起什么,还假惺惺地给出贴心建议:“下次啊,你就别整这些没用的,一上来直接抹我脖子,说不定我一慌神,就真被你骗过去了。”
话音刚落,眼前的“南风意”身形开始剧烈扭曲,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她面容妖艳,九条蓬松的狐尾在身后随意晃动着,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说不出的媚态。这女子扭着腰肢,缓缓凑到梦西洲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神情古怪地说道:“小姑娘,我这幻境可神奇着呢,只能让你看到你心底最渴望见到的人或事哟~”
梦西洲一听,立刻就觉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荒谬透顶,气得涨红了脸,急忙反驳道:“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我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也绝对不会想见到那个活阎王!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
“我胡说八道?”狐妖笑得眼波流转,如春日桃花般明艳,染着丹蔻的指尖轻佻地勾起梦西洲的下巴,尾音拖得缠绵悱恻,“既然如此,那小姑娘……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少血口喷人!”梦西洲猛地挥开那只带着蛊惑气息的手,小伞“唰”地撑开,伞尖直指狐妖咽喉,“臭狐狸,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九条狐尾如火焰般张扬摆动,狐妖踩着碎步绕着梦西洲打转,每一步都摇曳生姿:“瞧瞧这暴脾气,想拿下那个冷面阎罗,光靠凶可不行哟~”她忽而贴到梦西洲耳畔,温热的气息裹着暗香,“需得柔若无骨,方能绕指成钢……要不要姐姐教教你?”
梦西洲被这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耳尖烧得通红。她不再多言,伞面翻转间已裹挟着劲风劈下!可预想中的激烈打斗并未发生——狐妖倚着烟杆,身姿慵懒地歪在原地,九条尾巴如盛放的花团舒展,任由凌厉的伞风扫过衣角,反倒笑得愈发恣意。
梦西洲的心猛地一紧,一股莫名的不安如同藤蔓般迅速爬上心头。可此时她与狐妖距离太近,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手中的小伞便已顺势刺进了狐妖的胸口。
狐妖朱唇轻启,一缕缕带着奇异香气的烟雾从口中缓缓吐出,眨眼间便将梦西洲完全笼罩其中。那烟雾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令梦西洲寒毛直竖,耳边传来狐妖妩媚而又诡异的笑声,让她浑身不自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烟雾渐渐消散。梦西洲强忍着双眼的刺痛,缓缓睁开眼睛。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瞬间僵住——眼前竟又是南风意那张俊美的脸庞。
此刻,两人的距离近得离谱,南风意侧颈微微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见,一颗细小的痣隐在衣领边缘若隐若现。梦西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男人轻轻滚动的喉结上,只觉得喉咙一阵发干,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梦西洲的耳尖迅速泛起一片红晕,滚烫得仿佛能烧起来,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动作稍大一点,就会触碰到南风意那紧抿的薄唇。
可还没等她弄清楚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阵剧痛犹如闪电般从手腕处传来,疼得她险些握不住手中的小伞。
“疼疼疼……”梦西洲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瞬间从刚才的慌乱与尴尬中清醒过来。
这时她才发现,南风意正垂着眼眸,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她。而自己那把看似破旧的小伞,此刻竟然直直地刺进了对方的胸口,殷红的鲜血顺着伞身缓缓流下,滴落在地面上。与此同时,自己的手腕正被南风意紧紧地攥在手中,骨头被捏得“咯吱”作响。梦西洲疼得冷汗直冒,心中暗自咒骂:这只臭狐狸还真是学什么像什么,眼前这个冒牌货模仿得简直和真的南风意一模一样!
就在她心里默默吐槽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仿佛带着冬日的寒霜:“你想杀我?”
梦西洲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紧接着又是一声冷笑传来,手腕处传来的剧痛愈发强烈,她吃痛之下,手中的小伞“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误会啊,这真的是个误会!”冷汗不断从梦西洲的额角滚落,她忙不迭地求饶。听着这能把人冻僵的语气,还有这毫不留情的动作,她确定眼前这人绝对是南风意本尊。
梦西洲强忍着疼痛,抽着气急忙解释道:“都是那只臭狐狸捣的鬼,我刚刚中了她的幻术,她变成了你的样子,对我……”
话刚说到一半,梦西洲想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后脖颈猛地一阵发凉,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眨了眨眼睛,赶紧接着说道:“反正就是我中了她的幻术,错把现在的你当成是她假扮的了。”
“而且……而且……”梦西洲一把抓住南风意的手,试图让对方松开些力气,好拯救自己那快要被捏碎的手腕,“我一开始是想杀了那只狐狸的,可我刚一出手,她就吐出一大团烟雾把我完全笼罩住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把伞收回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刺伤你的,你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啊。”梦西洲嘴上连连求饶,心里却暗自懊悔:早知道刚才该狠狠刺下去,这冷面阎王还是死了清净。
“你最好是不敢。”南风意冷冽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颤抖,终于松开了手。梦西洲揉着发麻的手腕,抬眼刚要投去埋怨的目光,却在看清对方模样的瞬间僵住了——南风意苍白如纸的脸上,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赤红的双眼布满血丝,眼尾竟还泛着可疑的水光,唇角的血迹更是刺得人眼疼。
这副脆弱模样与平日里的冷硬判若两人,梦西洲的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连手腕的剧痛都抛诸脑后。她歪着头,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摇摇欲坠的身影,恍惚间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狐妖又在作祟:“这……这真的是那个活阎王?”
梦西洲那古怪又直勾勾的眼神,像是要把南风意看穿,让他浑身不自在,仿佛芒刺在背。南风意的指尖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随后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可梦西洲却好似完全没察觉到他的不悦,大大咧咧地开口问道:“我说,你到底在那狐妖的幻境里看到啥了,怎么还吐起血来了?”
忽然,梦西洲想起了自己在幻境中的那些经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心中的八卦之火瞬间熊熊燃烧。她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难不成是被哪家新娘子给抛弃了,受了这么大刺激?”
梦西洲的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她只觉耳边一凉,一缕发丝悄然飘落。
梦西洲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识趣地闭上了嘴,大气都不敢出。
南风意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从她脸上扫过,随后他将长刀收回鞘中,转身开始仔细搜寻起狐妖的踪迹。
“她应该早就溜之大吉了。”
梦西洲睁大了那双泛着金光的眼睛,在整个牢房里来回扫视着,可找了一圈,连半根狐狸尾巴的影子都没瞧见。
南风意盯着地上烟龙留下的那片灰黑色的痕迹,眉头紧紧皱起,神色凝重。这时,梦西洲弯腰捡起地上的小伞,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和草根,快步走到南风意身旁,开口分析道:“看来那只狐妖就是为了灭口而来的。她心里清楚不是你我的对手,所以耍了些小把戏就逃走了。”
“不过你放心,”梦西洲突然凑近,眉眼弯成狡黠的月牙,指尖在南风意眼前晃了晃,“她的狐狸尾巴早被我做了手脚——一张追踪符,神不知鬼不觉就塞进去了。”
南风意握刀的手微滞,偏头看向身旁眉飞色舞的少女。烛光摇曳间,那张总带着几分灵动的面容忽明忽暗,让他想起初见时她被缚妖索勒得面色发白,又在审案时为求脱身挤眉弄眼的模样。短短几日,这张脸上掠过太多表情:在幻境里惊恐颤抖的苍白,识破狐妖时狡黠的笑,此刻又带着洋洋得意的神气,鲜活地像团烧不尽的野火。
他不自觉攥紧腰间的飞白笔。大理寺的地牢里,见过太多破碎的面孔——有人被恐惧碾碎脊梁,有人被绝望啃噬灵魂,唯有她总像个异数,即便狼狈到满身泥泞,眼里也藏着随时能点燃的光。当那些犯人在刑具下崩溃哭喊时,她却总敢梗着脖子与他对视,眼底跳动的倔强,竟比他见过的任何死囚都要灼人。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截然不同,哪怕身陷绝境,命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南风意也从未在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放弃的神色。她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总能于绝处逢生,寻得那一线生机。
此时,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又一次扬起了嘴角,那自信满满的笑容仿佛在宣告着胜利就在眼前。
南风意的唇角微微上扬,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那血腥抄家场景,还有父亲临终前那悲凉的笑容,此刻都渐渐模糊,不再那么清晰。原本沉甸甸地压在胸口的郁气,也随之消散了几分,就连他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说吧,你想要什么?有什么条件?”
梦西洲见状,嘿嘿地笑了两声,搓了搓自己的手腕,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说道:“很简单,你收我为徒弟,教我怎么捉妖,我呢,就告诉你那只狐妖往哪个方向跑了。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南风意扫了眼眼前双眼放光、一脸期待的梦西洲,轻嗤一声,似笑非笑,却并未给出明确回应。
紧接着,他潇洒地一甩宽袖,一串由黄符纸折成的小巧纸人从袖口轻盈地钻了出来。小纸人刚一出现,便舒展了一下身子,像是刚睡醒般伸了个懒腰,而后亲昵地围着南风意转了几圈,蹦蹦跳跳地升到了半空中。它微微仰起头,用那并不存在的鼻孔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快速地飞出了牢房。
“这是什么呀?”梦西洲托着腮,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被萌到的神情,口中喃喃自语,“好可爱啊……”
南风意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微微挑起眉梢,语气随意而又淡然:“御纸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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