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族?"司徒寒山与赵清白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两道声音在幽暗的密室里相撞,惊起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韩企神色凝重地点头,袖中藏着的符纸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今早送他出府时,那周身萦绕的气息便透着蹊跷。"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青铜铃铛,"方才在司空府查验九尾狐尸身,妖丹碎裂处残留的灵力波动,分明与那人身上的气息同出一源。"
司徒寒山垂眸凝视案上燃烧的玄铁香炉,跳跃的火苗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半响,他抬手捏碎了案边的茶盏,青瓷碎片溅落在青砖上发出清脆声响:"不管是人是妖,既与我们道不同,留着必成大患。"
"大人,"韩企上前半步,身后十二只傀虫同时发出窸窣响动,"那我们还要按原计划等吗?"话音未落,司徒寒山已经转身,眼中寒芒如淬毒的刀刃,扫过墙角蛰伏的傀虫大军。
"不必再等。"他突然抬手一挥,案上烛火应声熄灭,"子时三刻,全军出击。你们即刻去准备——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暗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铁链响动,蛰伏的傀虫群如潮水般无声退去。
“是!”
司徒府外蜿蜒的暗巷里,南风意与梦西洲紧贴着斑驳的石碑,像两尾蛰伏的鱼。韩企黑袍上的铜铃渐行渐远,梦西洲紧绷的脊背刚松懈半分,便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师……师父……”她扶着石碑弯腰喘气,额发被冷汗黏在苍白的脸上,“咱这是要干啥呀?”
南风意倚着冰凉的石壁缓神,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降魔铃。巷口的月光斜斜切在他脸上,将平日里散漫的眉眼镀上层冷霜:“捉妖。”
“啊?这么快吗?”梦西洲猛地抬头,杏眼里满是惊惶,发间的桃木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你还什么都没教我呢!符咒怎么画、法器怎么用,还有……”
“来不及了。”南风意打断她连珠炮似的追问,伸手扣住少女颤抖的肩膀。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像是要透过粗布衣裳烙进她的皮肉里。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凝着寒霜,映得梦西洲心里直发怵。
“咱们先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古井里捞出来的,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啊?”梦西洲仰着脖子,月光落在她发顶,把几缕碎发染成银白色。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这个总爱调笑的师父,此刻周身萦绕的气息,竟与方才暗处那些傀虫散发的阴鸷如出一辙。
“你为什么非要拜我为师?”南风意微微俯身,目光如炬,直直地锁住梦西洲的双眼,那眼神像是能洞察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梦西洲看着神情无比认真的男人,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磕磕绊绊地说道:“你很厉害啊,我想跟你学捉妖术。”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被南风意身上陡然散发的气势给镇住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非我不可?你现在有了辨妖瞳,想进天师府很容易。”南风意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回避的意味。
梦西洲抿了抿唇,咬着下唇思索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道:“你应该早就发现了,我的辨妖瞳,只有在你身边时才会起作用。”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在陈述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南风意看着她,脸上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似是不置可否。
梦西洲抓了抓头发,原本整齐的发髻被她弄得有些凌乱。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除此之外,我的法力也只有在你身边时才会正常运转,离开了你我就是个废物,法力几近于无。”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沮丧和无奈。
南风意思索片刻,目光在梦西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轻声道:“冒犯了。”话音刚落,他的手便朝着梦西洲的眉心探去,动作轻柔却又不容抗拒……
随后,南风意伸出手,轻轻搭上梦西洲的小腹。梦西洲吓得身子一僵,本能地想要躲开,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便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流,缓缓涌入自己的小腹。那暖流在体内打了个转,如同灵动的游鱼,可转瞬之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梦西洲只觉得耳根处像是着了火一般滚烫,她呆呆地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南风意,一时之间竟忘了言语。
“原来如此。”南风意收回了手,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缓缓说道:“你的气海有个漏洞,所以平常无法储存法力。”
“啊,原来是这样。”梦西洲似懂非懂,懵懵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追问道:“那你一使用法力就会被我吸过来,跟这个有关吗?”
“不知道。”南风意皱了皱眉,俊朗的脸上满是疑惑。他在捉妖的路上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这般怪异的事情,还真是头一回听说。不过,经过这几次的经历,他发现当梦西洲在自己身边时,自己运转法力竟也比平时轻松了许多。
细细想来,刨除掉会冷不丁地被她吸过去这一点外,她在身边,对自己来说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呢……
南风意忽然挺直脊背,玄色衣袍在穿堂风里猎猎作响。他抬手将垂落额前的碎发撩至耳后,语调却如古井无波:"我可以教你法术,不论御剑飞符还是驱鬼镇邪,想学什么我都倾囊相授。"
梦西洲张了张嘴,还未及出声,便被他不容置疑的语气截断:"等此事了结,我会亲自去天师府为你洗刷污名。"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只要不触底线,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能给你。"
巷口的月光斜斜切在他脸上,将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映得忽明忽暗。梦西洲仰头望着这个总爱调侃自己的师父,此刻周身却散发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压迫感,活像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为什么突然......"
"今夜要去右相府。"南风意打断她的追问,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降魔铃,铜铃发出细碎声响,"那里镇压着被封印百年的古妖,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少女耳畔,"而你,是我此行不可或缺的助力。"
梦西洲忽地笑出声,月光在她眼底碎成银箔:"原来师父也有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指尖无意识绕着发间桃木簪,她忽然正色道:"不过你说得对,这妖非除不可。"
南风意正要开口,却见少女突然转身,衣袂带起的风卷着墙角枯叶。她朝着司徒府方向迈出的步子被他一把拽住,力道大得让梦西洲险些跌进他怀里。
"莽撞!"南风意蹙眉,指尖还残留着她衣袖的温度,"那妖蛰伏百年,岂是你我二人能应付的?"他抬手点了点少女额头,铜铃在夜色里晃出清脆声响,"去请一个故人帮忙,他的缚妖索正适合对付这老东西。"
梦西洲揉着额头不服气地撇嘴:"早说啊!还以为师父要单枪匹马闯虎穴呢。"她忽然凑近,狡黠的目光扫过南风意泛红的耳尖,"不过师父刚才拽得那么紧,是担心我一个人闯进去被妖怪吃掉吗?"
南风意耳根发烫,反手弹了下她脑门:"再贫嘴,就把你丢去当诱饵。"说罢转身便走,却刻意放慢了脚步,听着身后传来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
“哦哦,原来还有救兵啊?”梦西洲拍了拍胸口,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些许惊惶,“我还以为只有我俩,吓死我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尾音微微上扬。
南风意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宠溺,仿佛在看一个调皮又可爱的孩子。他轻轻拉了拉梦西洲的手,示意她跟上,然后便朝着宫城方向走去,步伐不紧不慢,带着一种笃定与从容。
紫宸殿内,烛火摇曳,明宗端坐在龙椅之上,面沉如水。他冷眼看着走进殿内的人,眉头微微一蹙,心中满是疑惑:这霍霆走了不到一刻钟,杜风雷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杜风雷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接着二话不说便撕开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和纵横交错的伤痕。那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明宗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猛地往后一缩,眉头紧皱,厉声道:“杜风雷,你干什么?”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慌。
杜风雷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从身后拿出一根手腕粗的荆条,那荆条泛着暗沉的光泽,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
明宗见状,又往后撤了撤,眼神里满是警惕,赶忙说道:“有事说事!不要冲动!我一直还是非常敬重你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被杜风雷这一连串怪异的举动给吓到了……
明宗往后一缩,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忙不迭开口劝道:“有事说事!别这么冲动!你为朝廷立下诸多功劳,朕一直都很敬重你。”
杜风雷将那根沉甸甸的荆条轻轻放在御案之上,随后挺直脊背,重重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声响。他微微抬起头,脸上满是羞惭之色:“微臣今日特地向陛下负荆请罪!”
明宗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身子往前倾了倾,饶有兴致地问道:“杜府尊这是何罪之有啊?”
杜风雷听言,又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沙哑而又带着无尽的懊悔:“微臣有负陛下多年的信任与栽培,致使妖患在世间肆虐横行,实在罪该万死,恳请陛下降罪!”
明宗面色瞬间一沉,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杜风雷,沉声问道:“怎么?杜府尊终于察觉到有妖潜伏在这长乐城中了?”
杜风雷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错愕之色,眼睛瞪得滚圆,下意识地喊了声:“陛下?”
明宗没有理会他的惊愕,只是面无表情地将一个装着九尾狐毛发的布袋随手扔到了杜风雷面前。
杜风雷赶忙伸手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眼神瞬间一凝,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声音微微发颤地问道:“这是九尾狐的毛,陛下是从何处寻得的?”
“有人悄悄放到朕案头的。”明宗微微靠向椅背,神情漫不经心,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你先说说,你都发现了些什么?”
杜风雷不敢有丝毫耽搁,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木匣。那木匣表面刻着繁复的纹路,在烛火映照下隐隐泛着幽光。他轻轻打开盖子,动作带着几分谨慎与庄重。
“傀虫?”明宗微微挑眉,目光落在木匣内蠕动的诡异虫子上,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兴味。
杜风雷面露惊讶之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陛下竟识得这东西?”
明宗随意地摆摆手,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仍旧云淡风轻:“自然识得,毕竟昨夜才刚见过。”
“什么?”杜风雷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紧张之色,目光迅速在明宗身上扫视,惊声道:“在哪里见到的?陛下可有受伤?”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行了行了,你老实跪着!”明宗皱了皱眉,冷声喝止杜风雷。见他重新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是南风意从裴巡的尸首里发现的。”
不等杜风雷发问,明宗便接着说道:“你这傀虫又是从哪里找到的?”杜风雷微微低下头,面露惭愧之色,声音有些沉闷:“是小女杜月怜在城外小树林的一具尸身上挖到的。”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杜风雷神色凝重,额头青筋微微凸起,“还望陛下告知,南大人是如何发现城中妖患的?”他的目光灼灼,仿佛要将明宗的每一个表情都刻进心里。
明宗捋着胡须,看着眼前双目发亮、满脸急切的杜风雷,无奈地长叹一声。他缓缓起身,朝着殿后走去,同时示意杜风雷跟上,袍角扫过青砖,发出沙沙的声响。
与此同时,南风意拽着梦西洲,闪身钻进了城墙根下一条布满青苔的密道。密道内烛火昏黄如豆,摇曳的光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潮湿的寒意裹挟着陈年腐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跟紧了。”南风意抽出腰间软剑,剑身映着幽光。他一边警惕地扫视四周,一边叮嘱道:“这玄机密道布满机关,你只管沿着中央的青石板走,千万不要碰两侧墙壁。”
梦西洲却被石壁上雕刻的古怪符文吸引,好奇心作祟的她伸手轻轻一摸。刹那间,机关轰然启动,密道内烛火“噗”地全部熄灭。黑暗中,破空声骤响,无数淬毒暗箭如雨点般朝着毫无防备的梦西洲射来。
“师父!”梦西洲的尖叫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恐惧。千钧一发之际,南风意转身疾冲而来,将少女扑倒在地。他用自己的身躯死死护住她,鼻尖萦绕着少女发间的茉莉香,厉声道:“别动!”与此同时,软剑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在黑暗中炸响,火星四溅。
梦西洲瞪大的双眼几乎要溢出眼眶,在浓稠如墨的黑暗里,她蜷缩着身子,耳尖捕捉着每一声暗箭划破空气的锐响。冰冷的石面贴着后背,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衣领,她死死咬住下唇,连牙齿打颤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不知过了多久,箭雨骤停,密道重新陷入死寂。两人剧烈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在空荡荡的隧道里回荡。南风意撑着地面起身,衣料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怎么办?师父!”梦西洲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伸手死死拽住南风意的衣袖,“现在黑灯瞎火的,我要是再碰到机关……”她的指尖发凉,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南风意肌肉的紧绷。
南风意喉结滚动了一下,黑暗中看不清他泛红的耳尖。他摸索着解下腰间玉佩,触手温润的羊脂玉还带着体温。正要递过去时,梦西洲冰凉的手指突然缠上他的手腕,他浑身一僵,条件反射地抽回手。
片刻的沉默后,南风意深吸一口气,重新探出手握住少女颤抖的手臂。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玉佩塞进她掌心:“攥紧了,这是开启密道照明的钥匙。”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混着若有若无的气息拂过梦西洲耳畔。
“这玉佩连着我的腰带,你抓着它,就当牵根绳子,放心跟着我走。”南风意的声音在黑暗中沉稳地响起,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好!”梦西洲忙不迭点头,尽管在黑暗中对方看不到,但她还是用力地点了几下,仿佛这样能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南风意转过身,迈出步子,一边走,一边又不放心地再次叮嘱:“千万别再到处乱碰了!这密道里的机关可没个准数,再触发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不碰了。”梦西洲有些不耐烦地回应,可声音里还是透着一丝紧张。
两人在昏暗的密道中往前走了许久,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南风意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略显沉闷的氛围:“对了,你是怎么打破九尾幻术的?那九尾狐的幻术向来厉害,一般人很难挣脱。”
梦西洲想起在幻境中那模糊听到的话语,脸上微微一热,尴尬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啦,就是一直记着你跟我说的,凡事逆着自己的心思去想。我就一直琢磨着这句话,想着想着就找到法子了。”
“哦,那你具体想什么了?”南风意微微侧头,尽管在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
“幻境里我啥都做不好,干啥啥不行,感觉自己特没用。”梦西洲回忆着,语速渐渐快了起来,“但我就想,我拜了个特别厉害的师父,他那么强,我跟着他学本事,迟早有一天我能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捉妖师。到时候,区区一个狐妖,对我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手拿把掐的事儿!就这么想着想着,那幻境居然就被我打破啦!”
南风意听着梦西洲滔滔不绝的话语,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心里清楚,身后这丫头并没有把打破幻术的实情完完全全说出来,可听着她在这儿胡编乱造、眉飞色舞的样子,竟觉得也别有一番趣味。
“真厉害。”他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是吧是吧,我跟你说哦。”梦西洲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话匣子彻底打开了,“我就算没法力的时候也超厉害的,以前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可不会忍气吞声,直接就给他打回去!我可不怕那些坏蛋……”
许是平日里一个人憋闷久了,梦西洲小嘴像连了机关枪似的,叭叭说了一路。从她以前的趣事,到遇见的奇奇怪怪的人,再到自己的一些小梦想,一股脑儿地全倒了出来。南风意就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几句。
直到两人走到密道尽头,那扇厚重的石门出现在眼前,梦西洲才停下了絮叨。她歪着头,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好奇地问道:“师父,话说,咱们这到底是要去见谁啊?你就别卖关子了。”
南风意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故意神秘兮兮地说道:“一个熟人,见到了你就知道了。”说罢,他抬手在石门上轻轻敲了几下,那独特的节奏在密道里回响……
司徒府的厅堂内,灯火辉煌,数十张精美的红木大桌依次排开,上面摆满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珍馐佳肴。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美酒的醇香,让人闻之欲醉。
宾客们身着华服,推杯换盏,个个满面红光。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官员,平日里在朝堂上正襟危坐,此刻却在此处尽情享乐,谈笑风生。
他们身后,数排侍女身着绫罗,姿态优雅地站立着,手中托盘里盛放着青李、杏、山竹、枇杷、荔枝等新鲜水果,还有装着梨炖燕窝的纯金炖盅、酪樱桃、冻酥花糕、色泽诱人的贵妃红以及造型精美的雕酥玉露团。各色美食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戏台上,舞女们身着薄纱,随着悠扬的乐曲翩翩起舞。她们身姿曼妙,动作轻盈,眉眼含情,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令台下的宾客们看得心旌摇曳,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就在这时,司徒寒山笑容满面地走进大厅。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文武百官纷纷起身,高举酒杯,向他敬酒。司徒寒山微微颔首,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今夜,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惊喜要送给各位大人。”
一众官员闻言,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紧接着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惊喜?”
司徒寒山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故意卖起了关子:“诸位大人,想不想见识见识这世上真正的琼浆玉液?”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成功地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眼巴巴地等着他揭晓答案……
司徒寒山话音刚落,满堂宾客轰然大笑。户部侍郎扶着桌案笑得前俯后仰,腰间玉佩随着抖动叮当作响:"右相这牛皮吹得!琼浆玉液可是王母娘娘蟠桃宴上的圣品,凡人哪有这福气!"
"可不是嘛!"光禄寺卿晃着圆滚滚的肚子,酒气喷得三尺远,"若真有这等仙酿,咱们还喝什么女儿红!"哄笑声中,众人纷纷摇头,将这番话当作醉话。
司徒寒山负手而立,玄色官服上的金线蟒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忽然抬手击掌三下,廊下灯笼应声熄灭大半:"本尊从不开玩笑。"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诸位若是不信,随我到酒窖一看便知。"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顶,酒意顿时醒了三分。看着司徒寒山从容转身的背影,几位老臣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疑虑。但架不住满座宾客的起哄,众人扶着醉醺醺的同僚,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往酒窖走去。
与此同时,密道尽头传来三声叩响,节奏恰似更夫打更。明宗正将九尾狐的毛发递给杜风雷查看,闻言忽然抚掌而笑:"说曹操曹操到。"他起身时龙袍扫过案上的傀虫木匣,惊得虫子发出细微的嗡鸣。
密室门吱呀推开的瞬间,南风意带着梦西洲闪身而入。少女被骤然亮起的烛火刺得眯起眼睛,却见龙椅上的明宗正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们,杜风雷更是猛地站起身,腰间缚妖索无风自动。
“圣人?!”梦西洲的双眼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仿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了一瞬后,才“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南风意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刚想开口调侃几句,却冷不丁被梦西洲一把拉住,一个踉跄,也跟着跪倒在地。他眼中满是无奈,轻轻摇了摇头,这丫头,总是这么冒失。
“陛下万岁。”两人异口同声道,声音在密室里回荡。
明宗重新坐回龙椅,微微抬手,随意地摆了摆,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都起来吧。”
“谢圣人。”南风意谢过恩,伸手拉起梦西洲。她的手还有些颤抖,显然还沉浸在见到皇帝的震惊之中。
明宗指了指杜风雷身旁的空位,眼神平静地说道:“坐那边。”
“杜府尊。”南风意微微颔首,行了个礼,脸上带着敬重之色。
“南寺正。”杜风雷回以微笑,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
“杜府尊?!”梦西洲刚缓过神来,顺着明宗所指的方向看去,当看到坐在皇帝对面的人时,她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再次被惊得目瞪口呆,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梦牙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杜风雷捋着长长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缓缓开口道:“前些日子还听你说不敢认李拾遗这个父亲,这才过去没几天,不仅有了辨妖瞳,这本事也是愈发厉害了。”
“不止如此呢。”南风意微微扬起唇角,眼中带着一丝骄傲,似是在炫耀自己的得意门生。他轻轻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她方才还成功破除了九尾狐的幻术。”
“当真?”杜风雷的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难以置信,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传说中九尾狐的幻术堪称天下第一,能破解的人,除了李拾遗,可再无他人了。这小丫头……”
梦西洲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她微微扬起下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眼神中透着自信,声音清脆地说道:“那是自然!可我是李拾遗的女儿呀!虎父无犬女,我爹那么厉害,我自然也不会差!”她一边说着,一边挺了挺胸膛,那副神气的模样,活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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