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之中,光线熹微,幽深而昏暗。
“金繁!金繁!”宫紫商在瞧见金繁出现的那一刻,眼中满是他的身影。
金繁赶忙上前,打开牢笼的锁,随后解开绑在宫紫商身上的绳索。
将她解救出来后,金繁关切地询问:“大小姐,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宫紫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好。”
金繁顿时满脸焦急,紧张地问:“哪儿不舒服?”
看到金繁如此紧张自己,宫紫商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这还是她头一回见金繁这般担忧自己。
宫紫商一下子紧紧抱住金繁,不愿松开,撒娇道:“我浑身都不舒服。”刚刚他们久久未出现,她还以为大家没找到这儿呢。而且,她被黑衣人带到这暗室时,悄悄睁眼,瞧见铁笼里关着这么多姑娘,着实被吓得不轻。
金繁微微一愣,并未推开她,而是轻声安抚:“我带你去找大夫。”
宫紫商连忙摇头:“不用。”接着,她又小声说:“你抱抱我就好了。”
金繁无奈地应道:“……好吧。”她竟如此好哄,抱一抱就能让她安心。
说着,金繁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红珊瑚簪子。这支簪子,本就是要送给她的,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时机。
“送给你。”金繁将手中的红珊瑚簪子递到她面前。从刚到大赋城,一直到如今他们即将离开雁回城,他已将这簪子带了许久。
“这不是我……”宫紫商认出,这正是她在大赋城看中的簪子。当时她还说,只要金繁买下它,她就嫁给他,可那时金繁并未回应。
宫紫商怎么也没想到,金繁真的买下了这支簪子。她又惊又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时候买的?”宫紫商像宝贝似的看着手中的簪子,眼中已然泛起泪花。
“你那天走之后,我就去买了。”
宫紫商再次紧紧抱住金繁:“金繁,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这次,金繁没有否认,他确实深爱着她。
正如大小姐所期待的,此番出行,她收获了甜甜的爱情。
宫尚角、上官浅、宫子羽和云为衫见此情景,深知不宜打扰,四人两两对视一眼,便默默退了出去。金复则将其他姑娘都解救出来,带着抓到的凶手一同离开了暗室。
至此,案件成功告破,雁回城解除封禁,城门大开,他们终于可以出城了。而且,因为成功破案,他们获得了一大笔赏银,正好弥补了在雁回城因物价上涨而损失的银两。
收拾好行囊,一行人继续踏上旅程,向着江南姑苏城进发。
在雁回城耽搁了好些时日,如今众人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路。马蹄踏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空灰蒙蒙的,宛如一幅灰暗的油画,云层密布,仿佛被厚重的乌云紧紧笼罩,太阳隐匿在这阴郁的氛围之中,使得整个世界都透着一股阴沉之气。
宫尚角忽然感觉脸上一阵湿漉漉的,他抬头望去,原来是下雨了。雨滴从云层中纷纷落下,滴答滴答地打在身上。
这春日的雨,起初如丝如缕,绵绵不绝。然而顷刻间,绵绵细雨就转变成了滂沱大雨,哗啦啦地倾盆而下。
此时,他们身处荒山野岭,周围尽是青山绿水、山川河流,附近根本没有村庄人家。而且,他们距离姑苏城还有两日的路程,偏偏此刻日落西山,大雨如注,根本无法继续赶路。
几人无奈,只好下马,都挤到马车里。原本马车里只有大小姐一人,现在大家全都进来了,就连金繁和金复也不例外。不过,他俩撑着伞去附近查看是否有可以借住的地方了。马车里空间本就有限,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显得格外拥挤,而且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被雨水打湿了。
外面大雨倾盆,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天色也越来越晚,总不能一直在马车里过夜吧。
过了一会儿,金繁与金复回来了,告知众人附近只有一座破旧不堪的土地庙。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众人只好先前往土地庙。
马车停在土地庙外,几个人匆忙走进庙里避雨。刚一进去,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他们直咳嗽。这庙内破旧至极,屋顶破了好些洞,杂草从破洞中钻出来,在风雨中飘摇。
众人用屏风简单隔开,各自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随后,金繁与金复将庙里稍作收拾,又生起了火。篝火熊熊燃烧,跳动的火光映照在四周,为这片黑暗带来了些许温暖与安宁。
几个人围坐在篝火旁,渐渐感觉暖和起来,换下来的湿衣裳也晾在篝火旁边烘烤着。
宫尚角拿起一条毛巾,本想递给上官浅擦头发,结果上官浅接过毛巾后,转身去帮云为衫擦头发了。
宫子羽手里也拿着毛巾,正准备递给云为衫,却看到上官浅已经在帮忙擦了,拿着毛巾的手顿时悬在半空中,云为衫并未察觉,场面略显尴尬。
无奈之下,宫子羽只好默默收回手,把毛巾递给了金繁,本想让金繁给自己擦头发,可金繁转手就给旁边的宫紫商擦起来了。宫子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算了。
再看宫尚角,见上官浅把毛巾拿去给云为衫擦头发,只好让金复再拿一条毛巾过来。
上官浅的头发一直在滴水,湿漉漉的。她正专心致志地帮云为衫擦拭头发,宫尚角便拿着毛巾,细致地帮她擦去头发上的水珠。金复瞧见,赶忙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
上官浅察觉到身旁人的动作,侧头一看,见宫尚角正帮自己擦头发。她虽未言语,但那双眼眸仿佛会说话一般,宫尚角明白,她这是在表达谢意。
外面雷雨依旧未停,几个人只好暂且在这土地庙过夜。
地上只铺了些杂草,众人逐渐睡下。
半夜里,伴随着隆隆雷声,上官浅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额头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眼角红彤彤的,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水。
看着这座破旧的庙宇,外面风雨肆虐,一瞬间,这场景竟与她家破人亡后的模样极为相似。许多年前孤山派被灭门的那一天,那些痛苦的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心痛如绞。
夜里静悄悄的,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只是被乌云半遮着。雨还在下,不过比起白天已经小了许多。
周围的人都还在熟睡,上官浅轻轻起身,动作极为轻柔,蹑手蹑脚地,生怕吵醒旁人。她缓缓走到门口,站在屋檐下,静静地凝视着远方。
宫尚角向来睡眠很浅,常年行走江湖,使他对周围的一切动静都格外敏感。他察觉到了上官浅的脚步声。
他也坐起身,看过去,只见上官浅静静地站在门外,一动不动,任凭夜风吹拂。
宫尚角起身,拿起已经烘干的外衫,朝着上官浅走去。上官浅太过专注,并未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
上官浅忽然感觉身上多了一件衣衫,一股暖意袭来。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宫尚角将外衫披在了她的肩上,随后,宫尚角静静地站在了她身旁。
“上官姑娘怎么出来了?”
上官浅将目光投向他,却没有说话。她的脸上还残留着噩梦带来的惊恐,泛红的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宫尚角见她这般憔悴模样,心中满是担忧与焦急,语气急促地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他还是头一次见女孩子哭,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上官浅轻轻摇了摇头,又将目光移开。
宫尚角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完全不明白她为何难过落泪。
要不……再给她吃颗糖?宫尚角心里想着。
于是,宫尚角从怀里掏出装着桂花糖的袋子,从中取出一颗糖,递到上官浅面前:“吃颗糖吧。”吃了糖,就不会再难过了,好不好?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哭的时候,母亲总会给他一颗糖,吃了糖他就不哭了。后来照顾远徵时,也是用这个办法哄他。
以糖哄人,是他亲身经历且屡试不爽的办法。所以,在前往大赋城的路上,他特意带上了糖,想着她吃了糖或许会开心,事实也的确如此。从那以后,他便养成了随身带糖的习惯。
这些年,除了远徵,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关心、牵挂、担心和着急一个人。
上官浅接过他递来的糖,桂花糖的香甜滋味,却让她更想哭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仿佛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
宫尚角本以为她吃了糖会开心起来,没想到她的眼眶反而更红了。头一次见上官浅这般模样,宫尚角此刻心里慌得不行。
宫尚角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问道:“上官姑娘,你还好吗?”
上官浅微微点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回答:“我没事。”
宫尚角斟酌着词句,生怕说错话让她更伤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过了许久,他听到上官浅轻声说:“刚刚,我梦见了我爹爹和阿娘。”
她梦到了父母,梦到了孤山派的覆灭,那些伤心痛苦的过往。这些,宫尚角也是知晓的。
她想念爹爹,想念阿娘,想念曾经那个温暖的家。曾经,她也是无忧无虑的孤山派大小姐,却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他很想抱抱她,给予她一些安慰,可终究还是没有伸手。他觉得此刻这么做,似乎不太合适,好像太过唐突。
这天晚上,她向他倾诉了许多,他也在一旁认真倾听。其实,他与她有着相似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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