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病愈上朝的第一日,朝堂气氛剑拔弩张。
赵德贤虽被关押,但他的党羽仍在朝中盘踞。御史大夫周崇第一个站出来,高声道:“陛下,赵相乃三朝元老,岂能因一己猜疑便下狱?若无确凿证据,恐寒了老臣之心!”
秦兆冷冷扫了他一眼:“周卿的意思是,朕冤枉了他?”
周崇不卑不亢:“臣不敢,只是赵相素来忠心,此事必有隐情。”
萧槿站在文官队列中,静静观察着朝堂上的暗流。她注意到,兵部尚书郑岩神色闪烁,而户部侍郎李维则频频看向周崇——这些人,恐怕都是赵德贤的党羽。
秦兆显然也察觉到了,他冷笑一声:“既如此,那朕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确凿证据’。”
他一挥手,侍卫押上一名瑟瑟发抖的御药房太监。
“说。”秦兆命令。
太监跪伏在地,颤声道:“奴才……奴才是奉赵相之命,将‘春风醉’混入陛下的安神汤中……赵相说,此药能让人依赖,只要陛下离不开药,就……就离不开他的掌控……”
满朝哗然。
周崇脸色大变,还想辩解,秦兆却已拍案而起:“赵德贤谋害天子,罪无可赦!即日问斩!其党羽若有人再敢求情,同罪论处!”
朝臣们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出声。
秦兆的病情稳定后,萧槿独自前往天牢,她要问清楚——为什么先帝要给太子下药?
赵德贤坐在阴暗的牢房里,衣衫凌乱,却仍保持着丞相的威仪。见萧槿来了,他竟笑了:“萧大人是来看老夫笑话的?”
萧槿站在铁栏外,目光冰冷:“先帝为何要给太子下'春风醉'?”
赵德贤眯起眼,缓缓道:“萧大人,你可知道……先帝最怕什么?”
萧槿沉默。
赵德贤低笑:“他最怕的,就是太子比他强。”
十八年前,秦兆出生时,天现异象,钦天监预言此子“龙气冲霄,必成一代雄主”。
先帝起初欣喜,但随着秦兆日渐长大,他的才能、魄力,甚至朝臣的拥戴,都让先帝感到威胁。
“陛下,太子在民间声望极高,恐非社稷之福啊。”赵德贤曾这样暗示。
先帝盯着奏折上群臣称赞太子的谏言,指节捏得发白。
他不能容忍有人比他更得人心,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儿子。
一次南巡,先帝秘密召见苗疆巫医,求得一种奇毒——“春风醉”。
此毒服下后,会让人精神振奋,思维敏捷,甚至产生依赖。但长期服用,会逐渐侵蚀心智,最终沦为下毒者的傀儡。
先帝将药交给赵德贤:“让太子服下,但……别让他察觉。”
赵德贤躬身:“老臣明白。”
秦兆十六岁那年,开始频繁头痛。
赵德贤以"御医特制安神汤"为由,每日亲自监督他服用。
太子起初并未怀疑,甚至感激赵德贤的关怀。但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离不开那碗药了。
一旦停药,便头痛欲裂,四肢痉挛,生不如死。
而先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痛苦挣扎,然后说:”似矜,你要学会……忍耐。“
先帝病重时,赵德贤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陛下,'春风醉'的配方……”他试探着问。
先帝盯着他,忽然笑了:“赵卿,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
赵德贤冷汗涔涔。
先帝缓缓道:“朕死后,太子若不受控……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
先帝要太子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下,而赵德贤……要的是权倾朝野。
天牢里,萧槿听完这一切,手指深深掐入掌心:“你们……简直丧心病狂!”
赵德贤却笑了:“萧大人,你现在明白了吗?这朝堂上,没有谁是干净的。”
他忽然压低声音:“包括……陛下。”
萧槿瞳孔一缩:“什么意思?”
赵德贤幽幽道:”你以为陛下真的不知道'春风醉'的真相?他早就察觉了,只是……他戒不掉。“
萧槿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赵德贤缓缓站起身,走到牢门前,压低声音道:“‘春风醉’的配方,只有老夫知道。陛下现在戒了药,可你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再发作吗?”
萧槿瞳孔一缩。
赵德贤笑得阴冷:“萧大人,若想救陛下,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萧槿盯着赵德贤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冷声道:“赵相,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赵德贤低笑:“萧大人何必如此戒备?老夫不过是想给陛下一条活路。”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从牢门的缝隙中递出,“‘春风醉’的完整配方,以及……解药。”
萧槿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盯着他的眼睛:“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赵德贤眯起眼,“让陛下免我一死,流放岭南即可。”
萧槿冷笑:“你觉得我会信你?若这解药是假的呢?”
赵德贤摊手:“萧大人可以找御医验过,再决定是否答应。不过……”他语气忽然阴冷,“陛下下一次发作,可就不会像这次这么容易熬过去了。”
萧槿攥紧手指,最终一把夺过那张纸,转身离去。身后,赵德贤的笑声幽幽传来——
“萧大人,你以为赢的是你?不……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萧槿回到宫中时,秦兆正在批阅奏折。
见她神色不对,他放下朱笔:“太傅去见赵德贤了?”
萧槿直视他的眼睛:“陛下,您是否早就知道……'春风醉'是什么?”
秦兆的手指微微一颤。
沉默良久,他苦笑一声:“朕……猜到了。”
那年他十八岁,偶然在先帝的书房发现了一封密信,上面详细记载了“春风醉”的毒性。
“朕试过戒掉。”秦兆的声音沙哑,“但太痛苦了……朕……撑不住。”
萧槿心如刀绞,上前握住他的手:“陛下,现在不一样了,臣会帮您。”
秦兆看着她,眼中浮现出久违的脆弱:“太傅……朕真的能摆脱吗?”
萧槿坚定地点头:“能。”
窗外,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这一次,他们不再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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