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便利店,林悦盯着玻璃柜里的饭团发呆。她的白衬衫皱得像揉烂的糖纸,指尖还残留着打印机墨盒漏出的蓝墨水——这是她连续加班的第七天,策划案被总监推翻三次,电脑在末班地铁上死机,所有文件都没保存。
“叮铃——”
自动门开合的冷风卷着细雨扑进来。林悦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辞职信,指甲在封口处掐出月牙形的白痕。玻璃柜映出她眼下青黑的阴影,忽然有透明的裂痕从她倒影的手腕蔓延开来,像某种诡谲的预兆。
“小姐,要加热吗?”店员举着扫码枪,声音里带着深夜特有的疲惫。
林悦刚要开口,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她猛地转身,看见自己方才站过的货架前,碎成齑粉的咖啡杯在瓷砖上流淌着褐色液体,而她左手掌心赫然沾着温热的咖啡渍——可她明明记得,自己从未碰过那排杯子。
“奇怪,刚才没人经过啊。”店员蹲下身收拾碎片,金属镊子碰到瓷片的声响让林悦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后退两步,后腰抵在冷藏柜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视线扫过满地狼藉时,她忽然看见碎片堆里躺着一枚银色的怀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正逆时针转动。
怀表在她指尖发烫的瞬间,便利店的灯光突然爆闪。林悦眼前闪过无数重叠的画面:早高峰地铁里自己被挤皱的文件、会议室里总监摔在桌上的红笔批注、昨夜母亲打来电话时电视里跨年烟火的残影......所有场景像被快进的录像带,突然在某个节点猛地倒带。
“叮铃——”
自动门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雨腥味的冷风扑面而来。林悦惊觉自己正站在便利店门口,指尖还没触到辞职信的封口。玻璃柜里的饭团依旧安静地躺着,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她猛地转身,货架前的咖啡杯完好无损,店员正靠在收银台打哈欠,扫码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小姐,需要帮忙吗?”
林悦盯着自己掌心,那里干干净净,没有半滴咖啡渍。但她清楚地记得,三十秒前(或者是十分钟前?),同样的位置曾沾着温热的液体。她踉跄着退到街上,夜雨已经停了,东方泛起蟹壳青。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锁屏跳出总监的消息:“策划案十点前发我,这次再错就别干了。”
喉间涌起苦涩。林悦摸出包里的U盘,忽然发现接口处卡着半片银色齿轮——和记忆中那枚怀表的零件一模一样。她浑身血液仿佛凝固,远处钟楼敲响三点三十的钟声,而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正从03:30分一秒秒倒退回03:00。
齿轮在掌心跳动如活物。林悦颤抖着打开电脑,发现昨天死机前没保存的文件,此刻正完整地躺在桌面新建文件夹里,修改时间显示为凌晨两点五十九分。窗外的天色再次暗下去,雨滴重新爬上玻璃,沿着与之前完全相反的轨迹,从地面回到云层。
“这不可能......”
她的声音被卷入时光倒流的漩涡。当便利店的自动门第三次“叮铃”作响时,林悦终于看清了玻璃上倒映的画面——那个站在货架前伸手去拿咖啡杯的自己,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淡青色的纹路,像新生的藤蔓,正沿着血管缓缓生长。
怀表的滴答声在耳膜震动。这一次,她没有错过那抹在货架间闪过的黑影——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戴着兜帽,指尖掠过咖啡杯的瞬间,瓷面上裂开的纹路与她倒影里的裂痕分毫不差。当黑影转身时,怀表链子在阴影里晃过半秒,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正疯狂倒转,如同某个精密齿轮开始咬合的信号。
雨滴悬停在半空,像一串被冻住的珍珠。林悦握紧那枚齿轮,指甲刺破掌心。疼痛是真实的,血液是温热的,而时光正在她眼前倒流成一场荒诞的默片。她不知道自己是被选中的实验品,还是某个庞大阴谋的钥匙,但当总监的消息第四次弹出来时,她终于在回复栏里打下:
“文件已发送,附带了对手公司去年违规操作的证据。”
发送键按下的刹那,怀表齿轮在掌心碎成齑粉,化作蓝色荧光渗入皮肤。窗外的雨突然倾盆而下,正常的流速让她眼眶发酸。手机震动,总监的消息来得比以往更快:
“做得好,这次竞标我们赢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三年前的财务漏洞?”
林悦盯着镜中的自己,看见那道淡青色纹路已经爬上虎口,在皮肤下织成细密的网。远处的钟楼敲响四点整,而她清楚地记得,这是她第三次听见这个钟声。
便利店的灯光忽明忽暗,冷藏柜里的牛奶盒上,生产日期正从“2025.04.27”悄然退回到“2025.04.26”。在某个时空的裂缝里,黑色风衣的兜帽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隔着雨幕凝视着她,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
“欢迎来到,时光修正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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