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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明往茶杯里添了勺桂花蜜，热气氤氲中叹了口气："大姐，我听说小小在佛罗伦萨上课，带着俩孩子哪能吃得了这苦？"王胜男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屏幕上还停着女儿三天前发来的照片——糖糖果果站在比萨斜塔下，小脸红扑扑的，身后是服装设计陈小小，背景里隐约学院的大门。

"她倒是会挑地方，"王胜男忽然冷笑一声，"当年我送她去读音乐学院，她偏要转服装设计系，现在倒在异国他乡给人定做礼服。"林大为忙按住她手背："胜男，孩子有孩子的路......"话没说完，就见钱三一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封航空信封。

"妈，欧阳哥的资料寄来了。"钱三一抽出几张文件，"麻省理工的双学士学位博士，在《自然》子刊发过三篇论文，研究方向是生物医学工程......"王胜男突然拍桌："我不管他发过多少论文！"话音未落，目光却被附在资料后的照片吸住——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站在实验室里，正专注地调试显微镜，鼻梁上的眼镜滑到鼻尖，嘴角还沾着块疑似巧克力的污渍。

"这孩子......"王胜男指着照片，"怎么吃巧克力都不擦嘴？"蒋煜文探过头看了眼，笑出声："跟我当年在实验室一样，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田珊珊接过资料翻看，忽然指着一行字："他参与过非洲疟疾疫苗研发？小小在意大利的一些诊所华人劳工里，好多是从西非过来的......"

话音未落，别墅大门忽然被推开，妙妙带着朵朵妞妞冲进客厅，俩孩子手里举着皱巴巴的信纸。"姥姥！"朵朵举着画满蜡笔涂鸦的纸，"这是给二姨的信！果果说要画个大蛋糕，让二姨父的病人都吃掉病细菌！"妞妞奶声奶气地补充："还有给妹妹们的星星糖！"

王胜男接过信纸，眼底的棱角瞬间软化。信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二姨加油"，旁边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圆，大概是小小和糖糖果果。她指尖摩挲着纸上的巧克力手印，忽然想起女儿七岁时，也是这样举着不及格的数学卷子，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倔强地说"下次一定考一百分"。

"妈，"钱三一忽然开口，"欧阳泽远申请了国内的科研项目，下周就飞北京。"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张机票，"文爸说，您要是想去见他......"王胜男盯着机票上的"北京-佛罗伦萨"航线，忽然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备车，我现在去机场。"

林大为慌忙拦住她："胜男！你这大晚上的......"王胜男甩开他的手："我闺女在国外吃苦，我当妈的能在家睡安稳觉？"钱三一却笑了，指了指墙上的钟："妈，现在是意大利时间上午十点，您就算飞过去，也要等明天才能见到人。"

正僵持间，妙妙的手机忽然响起视频通话请求。王胜男呼吸一滞，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小小"，手指悬在接听键上迟迟没敢按。还是朵朵踮脚替她接通了——画面里顿时涌进两个小身影，糖糖举着听诊器大喊："姥姥！妈妈给我买了小医生套装！"果果则举着块巧克力往镜头前凑，糊了满脸褐色。

"妈。"小小的声音从画面深处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却仍是一贯的倔强。她出现在镜头里时，王胜男猛地屏住呼吸——女儿瘦了，睫毛下有淡淡的阴影，可眼睛还是那么亮，像极了当年偷拿户口本去报名服装设计系时的模样。

"听说你要见欧阳？"小小开门见山，怀里还抱着个哭闹的意大利小患者，"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书呆子。"王胜男刚要开口，就见画面突然晃动，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接过孩子，用意大利语轻声哄着，转头时露出半张侧脸——正是照片里的欧阳泽远。

"姥姥好！"糖糖忽然指着欧阳泽远，"爸爸会用巧克力给我变魔术！昨天还给妈妈送了会开花的听诊器！"王胜男挑眉："会开花的听诊器？"小小耳尖发红，却仍嘴硬："实验室剩的零件瞎鼓捣的，净耽误事。"欧阳泽远的声音从背景传来："那是用形状记忆合金做的，等你生日......"话没说完就被小小瞪了回去。

钱三一凑近屏幕，用英语笑道："欧阳博士，听说你在研究纳米机器人？我最近在看《科学》上那篇......"两人很快聊得热火朝天，王胜男看着女儿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二十年前在急诊室值夜班，林大为偷偷送来的热粥。

"小小，"她忽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柔和许多，"糖糖果果该换牙了，记得给他们补维生素D。"小小愣了愣，下意识回答："知道了，诊所里有儿科专家......"话没说完，眼眶忽然红了。果果举着巧克力喊"姥姥吃"，王胜男伸手虚虚碰了碰屏幕，忽然笑了："等你们回国，姥姥给做糖醋排骨，管够。"

挂断视频后，客厅里安静得出奇。王胜男盯着黑屏的手机，忽然把机票折好放进钱三一口袋："你替我去北京接机，"她清了清嗓子，"顺便告诉那小子，要是敢让小小受委屈......"钱三一笑着点头："我明白，要像文爸当年考察我一样考察他。"

唐元明忽然指着窗外："看，月亮出来了。"众人望去，只见一轮圆月挂在葡萄架上，正是妞妞那只蓝色气球停留过的地方。王胜男走到露台，深吸一口带着桂花香的夜风，手机忽然震动——小小发来条消息，是张偷拍的欧阳泽远：他正蹲在地上给糖糖果果拼积木，白大褂下摆沾着果汁，眼镜滑到鼻尖，嘴角还叼着块没吃完的巧克力。

"像不像某个强迫症晚期的老母亲？"消息末尾跟着个偷笑的表情。王胜男望着照片里手忙脚乱的年轻人，忽然笑出眼泪。远处传来钱爷爷哄妞妞睡觉的声音，小女孩正奶声奶气地唱："月亮弯弯像小船，载着星星去外婆家......"

林大为轻轻揽住她肩膀，王胜男靠在他怀里，望着夜空中的月亮轻声说："也许我们真的该相信，孩子们自有他们的星辰大海。"林大为点头，指着葡萄架下蹦跳的萤火虫："你看，连萤火虫都知道，该给迷路的星星照亮回家的路。"

此时，北京国际机场的到达厅里，钱三一正望着出口处拎着两大箱实验室设备的欧阳泽远。年轻人看见他，立刻露出歉意的笑："抱歉，给糖糖果果的礼物超重了......"话没说完，怀里的平板电脑忽然响起视频请求，小小气呼呼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欧阳泽远！你是不是又把换洗衣物忘在实验室了？"

钱三一看着这对隔着屏幕拌嘴的恋人，忽然想起王胜男常说的话："爱情哪有那么多道理，不过是两个傻子，愿意一起把日子过成诗。"他掏出手机给母亲发消息："人接到了，巧克力擦嘴了，放心。"很快收到回复："带他去吃炸酱面，别让年轻人总吃西餐。"

月光下，别墅的落地窗映出一家人围坐的剪影。妞妞忽然指着月亮喊："看！二姨的气球在追月亮！"王胜男望着夜空中闪烁的光点，忽然明白：有些爱不必说破，就像月亮从不追赶星星，却始终用温柔的光芒，照亮每一颗星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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