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逼我杀了你。”
丰京源被巨大的窒息感呛得头脑发晕,瞪着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朵儿兰,四肢都被钳制,如溺水般的无力感将他折磨的痛苦不堪。
被支配的恐惧逐渐侵蚀丰京源的大脑。
朵儿兰在丰京源快要晕厥的松了手,丰京源趴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闭塞的喉管,呛得他满脸通红。
“咳咳……我天朝自诩礼仪之邦,怎能做出此等罔顾人伦之举。”
“乡野蛮人,徒会用蛮力,殊不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是报应。”
“闭嘴。”朵儿兰气得轻咳起来,木瓜蕾一旁担忧地看向朵儿兰,她状态很不寻常。
木瓜蕾在朵儿兰的默许下,轻抚上她的额角,肌肤已经被烧的滚烫,木瓜蕾登时心疼起来。
“公主,还是要注意些身子,回去歇一歇吧。”
朵儿兰勉强扯了扯唇角,木瓜蕾将手上的羊皮长袍披在她身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明明清朗的夜空此刻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朵儿兰半眯着眸子,瞥了一眼趴伏在冰冷江水里的部民,雨丝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打湿她的肩头。
哀恸的哭声在帐内回荡,云麓抱紧了纳兰若,眼中的凄楚无人不为之动容。
少女软软地跪坐在地上,一双含泪的杏眼楚楚地望向达哈,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达哈心疼的上前一步,想要将她拥入怀中,达落冷着脸瞥他一眼,感受到哥哥沁着冷意的目光,达哈心口的伤处隐隐作痛,颅内一腔热血凉了几分,生生顿住脚步。
各个部族的首领聚集到金王帐内,连带着玄隼部被放逐的图尔骨也出现了,静候朵儿兰的决断。
“草原的儿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颜面何存?”额日戈哑着嗓子开口。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腐朽的臭味,坐在帐中的首领都忙了一整晚,此刻强忍疲乏。
“剜掉丰京源的一双眼睛,在纳尔河畔的部族随便找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儿嫁过去,不行吗?”
朵儿兰揉了揉眉心,轻声说。
“这种手段不可能骗过他们。”
“南冥派了多少使团进入草原,不会连乌木耳汗王生了几个女儿也不知道,随便找女孩儿打发他们,一旦被人发现,不仅不给粮食,还给他们留下来攻打草原的口实。”图尔骨沉着脸扫了一眼达哈。
图尔骨敞着袍子坐在最末席,心口的伤疤袒露出来,因他叛乱的事,众人很不待见他,玄隼部的地位也因此一落千丈。
帐内的气氛再一次冷下来。
“公主,兰若是您的妹妹啊,求求您,救救她吧……”达哈焦急道。
没人为兰若说话,她就真的会被嫁过去。
朵儿兰是草原六部唯一的统治者,是长生天亲赐的王,她多智近妖,就连当年如日中天的日阿西也比不过她周身的光芒,乌木耳晚年病重,朵儿兰一次又一次地带领草原六部险象环生。
姻亲的事,不会考虑她。
纳兰若泪意盈盈地看向朵儿兰,她本就生的柔美,一袭雪白的马面裙更加平添几分灵气,泪意堪堪挂在眼角处,我见犹怜。
达哈急满身冷汗,他怎么忍心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嫁给那样的老男人?
她不是只求一心一意待她的人吗?
她不是爱自由吗?
达哈接近恳求地看向朵儿兰。“汗王,您疼疼兰若吧,她才十八岁,她怎么能和亲啊!”
达落拽着达哈的领子将人薅起来。
他不会为纳兰若可悲的命运动容,他与无法摆脱的命运斗争了半辈子,坚信只有最强者才能活下来。
很显然的,朵儿兰比纳兰若强太多,她敏锐,坚强,冷酷,适应能力极强,同时也……足够有权势。
达落直起身,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纳兰若,将她最后一丝希冀击碎。
“为了避免生事,达哈不会和公主再见面了,公主安心待嫁吧。”
纳兰若瞳孔猛然一震,向达哈的方向瞥过去。
达哈同样震惊不已,望着大哥,气狠了泪就流下来,不敢看纳兰若宝石一样的眼睛。
达落一边说,紧紧盯着朵儿兰的举动,他和达哈一样,都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姑娘,他不可能为了其他人,舍弃朵儿兰的幸福。
帐内众人心底都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得喘不过气。
云麓被他一席话刺激得双目猩红,发髻凌乱地跪在地上。
“达哈,你个没用的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的懦夫。”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齐刷刷地朝着达哈望过去。
谁是谁的女人?
达落下意识地看向朵儿兰,回过神来,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达落,人前装的人模狗样,暗地里什么脏事儿没干过?,想踏着我女儿的尸骨往上爬,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达哈双目猩红,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中泛着猩甜。
“成熟点,看看你自己在干什么?”窝窝团扔给他一副帕子。
云麓被侍从压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道。
“兰若不能和亲,汉人如果知道草原送去了一个失去贞洁的公主,不会给粮食的,草原六部都得饿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朵儿兰烧红了眼,咳嗽起来。
云麓死死盯着朵儿兰,扯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娜仁图雅,我的好姐姐,你在天上看着,不要怪我,要怪就要怪你自己,得到的东西太多。
几位首领用嫌恶的眼神看向纳兰若,没有结婚却失去贞洁的女孩儿会遭人唾弃。
云麓这一番话,将自己的女儿完完整整地暴露众人的鄙夷中。
巨大的羞耻和痛苦席卷着纳兰若的内心,纳兰若无措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一步步将自己推入深渊。
母亲真的爱她吗?
朵儿兰轻叹口气,灰青色的眸子沁着寒意,自上而下逼视着纳兰若。
“兰若,告诉阿姐,云麓王妃说的,是真的吗?”
纳兰若神色一怔,旋即道。“阿姐,我真的没有办法去和亲,我已经是达哈的人了,求求你……”
毡帐内噤若寒蝉,巴洛木神情狠戾地望向云麓。
“王妃真是教养了一个好女儿,尚未出嫁,就与男人暗中苟且,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这么做的,是什么样的下场?”
纳兰若身形猛地一颤,不知所措地攀上云麓的衣角。“额吉,我不要祭天,我不要……”
达哈听到“祭天”也慌了神,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他是喜欢纳兰若,可再喜欢也没到可以陪着她送命的程度。
“达哈,你说过要对我好一辈子的,你要食言吗?”
纳兰若看着他的退却,心痛得无以复加。
达哈指着云麓,狠狠地说道。“是她……是她送来了混着情药的马奶酒,该死的人是她。”
达哈面容清俊,清透的眼睛总是给人一种单纯的错觉,此刻他说的话,令在场所有人脊背发寒。
“粮食怎么办?,兰若公主不和亲,草原六部都要饿死。”额日戈在一旁提醒。
“我会替她去。”朵儿兰吸了吸鼻翼,轻声说。
“不行啊,公主,你是乌木耳汗王钦定的王储,怎么能去联姻?”
朵儿兰没再说话,在嘈杂的声浪中缓缓直起身,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巴洛木叔叔,山花烂漫的时节,我要渝州十二郡做聘礼。”
巴洛木闻言一怔,铁打的汉子在一瞬间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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