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冬天带走了他一生的爱人
冬的冷清让人懂得如何冷静,也许并非一切寒冷都会让人失意。可人心在利益面前实在是脆弱不堪,比起刺骨寒风,更难抵御。
凌千秋陪在帝王身侧十余年,他一向肝胆赤诚,总觉得自己与身侧人的情谊堪比天高地厚,可今日也才明白,伴君如伴虎 ,自始至终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宫宥齐把剑刃抵在面前人的胸膛前,脖颈处的糜烂红梅格外刺目,可他眼神淡漠异常,似是压着音:“不过逢场作戏,你做真了?”
凌千秋嘴角溢出丝丝缕缕的红,面上却依旧带着放荡不羁的笑,眼神死死盯着他,眼底满是复杂情绪:“陛下,这戏做了这么久,臣还真就入了戏。”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身上的衣袍也是凌乱不堪。
宫宥齐冷冷地看着凌千秋,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白刃划破肌肤,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流下:“入戏?”他微微眯起眼睛,声音愈发冰冷:“你最好知道自己的身份。”
凌千秋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和绝望:“臣的身份?”他抬眸看向宫宥齐,眼中满是疯狂:“臣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如今棋局结束,陛下便要弃子了吗?”
“你是朕的臣子,理应为朕所用。”宫宥齐缓缓收回白刃,面无表情地看着凌千秋身上的伤:“如今你势力过大,朕不得不防。”
千秋捂着胸口的伤口,强忍着疼痛,脸上却依旧带着那抹倔强的笑:“为陛下所用?”
他嘲讽地看着眼前这个冷漠到让他感到陌生的人:“臣倾尽全力为陛下守社稷平天下,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陛下可真是好狠心啊!”
凌千秋伤口处的血不断渗出,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他想过自己或许会战死沙场,也想过自己也许会像普通人一样和自己的挚爱白头到老。
却从未想过自己到最后,会死在自己的挚爱手上 。
宫宥齐移开视线,不愿再看凌千秋痛苦的模样,语气却依旧冰冷:“朕最不喜的便是有人威胁到朕的皇权。”
凌千秋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皇权?”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踉跄着走向宫宥齐:“那臣在陛下眼中,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
宫宥齐被凌千秋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皱眉,冷哼一声:“你?不过是朕巩固皇权的一枚棋子,仅此而已。”
“你若主动舍弃兵权,辞官归隐,朕念及旧恩,倒可以饶你不死 。”
凌千秋心中一阵刺痛,自嘲地笑了笑:“陛下还真是仁慈啊……”
他转身继续向外走去,脚步有些虚浮,每走一步,身后的地上便留下一个血脚印:“臣告退。”声音透着沙哑,带着深深的绝望。
凌千秋出了皇宫,一阵冷风吹过,忍不住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流出。
“哈哈哈……”只是这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伴君如伴虎啊......”
......
宫宥齐自认为解决掉了一个心腹大患。
他如愿从凌千秋手中收回了兵权,而凌千秋自辞了官后,也就此杳无音讯。
他倒也乐得其所。
直到又是一年寒冬,一向忠良温顺 的齐王贸然起兵造反。
海清河宴,高枕无忧的日子过惯了,直到齐王的军队攻进了京都 ,身边的大臣逃走的逃走,临阵倒戈的倒戈——
他才回想起来 ,自己身边唯一可以全心托付的人,早就被自己亲手撵走了。
宫宥齐策马逃亡的时候都还在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多给凌千秋一点信任。
看着身后的追兵,宫宥齐一度以为自己就会丧命在此,从而结束自己的荒谬又惨淡的一生。
直到他昏迷前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
凌千秋从来都不舍得离这个人太远 ,从前是,现在是,一直都是 。
他隐居养伤的这一年内 ,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宫宥齐的生活。
他放不下,也不可能放得下 ,这是他爱了十年的人。
所以他不顾自己心腹的阻拦,拖着病体也要去救人,可他本就伤了根本 ,这一闹腾,身子又垮下了。
宫宥齐睁开眼就看见了 床榻边趴着的人,以及那人苍白的脸色。
“千秋......”
他伸手握住凌千秋的手,触及却是一片冰凉。
宫宥齐从前也搞不清楚自己对这人是什么感情,他只知道此时见到凌千秋这般模样,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宫宥齐心中一颤,赶忙将凌千秋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千秋......”
看着眼前人脆弱的模样以及紧闭的双眼,他突然有些害怕这个人再也不会醒过来。
宫宥齐将凌千秋紧紧抱在怀中,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是朕错了……”一滴泪悄然落下,滴在凌千秋的脸上,“朕不该如此对你,你快醒过来,好不好?”他的声音愈发哽咽,几近是在哀求。
凌千秋感觉到脸上的湿润,强撑着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宫宥齐的脸:“陛下……”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
宫宥齐见凌千秋终于睁开眼睛,心中大喜,却又心疼不已:“朕在这,你别怕,朕不会再让你有事了。”他用手轻轻擦去他嘴角的鲜血,眼中满是关切。
凌千秋虚弱地笑了笑,眼中却满是绝望:“陛下……不必费心了...”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上的疼痛让他几近昏迷,“千秋......本就时日无多......”
一年前刺在胸口的那一剑,他便伤了根本,这一年间又小病大病不断 ,身体早就病入膏肓。
凌千秋看着宫宥齐焦急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模糊:“陛下……下辈子……别再……”可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在一片寂静之中。
凌千秋最后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宫宥齐心上,他的手不自觉收紧,指尖发白。
“不......不!”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眼神变得空洞无神。
“你答应过朕,要一直陪着朕的......”
宫宥齐抬手轻轻摩挲着陆淮安的脸庞,喃喃自语:“是朕……是朕害了你。”他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眼中的悲痛渐渐转化为深深的悔恨。
“若朕当初没有猜疑你,若朕能多相信你一些,你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宫宥齐也不清楚自己在凌千秋榻前跪了多久。
直到全身发麻,他才麻木地轻眨了下早已酸胀不已的眼睛。
宫宥齐抬眸望着窗外飞雪,他暮然想起,当年自己赶走凌千秋,也是一年凛冬。
冬天带走了他唯一的爱人。
高处不胜寒,可他连留住自己唯一温暖的机会都没有了。
母妃有句话说的对,用离开试探爱的人,失去爱也是理所应当 。
他罪有应得。
直到半旬后宫宥齐平定了叛乱,他才发觉,自己是离不开凌千秋的。
可终究是——
万里江山依旧在 ,千秋万里故人再难寻。
此后数年,宫宥齐时常跪在凌千秋的墓前忏悔。
后来皇帝得了失心疯的消息广散于众,再后来,新帝即位,人们才知道,先皇竟是碰死在了一座墓前。
新帝隧了宫宥齐的遗愿,将他与凌千秋合葬一穴。
......
宫宥齐向来不信神佛,可当他重生后,心中只有感恩戴德。
可还没等他感恩完,就被一脚踹翻在地。
“小杂种,不在冷宫好好待着,偷跑出来干什么——”
千秋万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