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雁夕云:逆世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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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雁夕云:逆世恋歌15

“母亲,这是今日的请帖。”庄寒雁将鎏金烫银的帖子放在妆奁旁,镜面里映出阮惜文苍白的脸——她正对着腿上的伤疤发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

阮惜文的睫毛颤动,声音轻得像叹息:“是庄语山的及笄宴吧?”窗外的梧桐叶扑在窗纸上,她想起七年前嫁入庄家时,也是这样的秋日,庄语山躲在廊柱后笑她“瘸腿凤凰不如鸡”。

庄寒雁替母亲披上狐裘,触到她肩胛骨硌手的突起:“她们想看我们的笑话,我们偏要去。”她的指尖划过请帖上的缠枝纹,想起陈嬷嬷昨夜偷偷塞进她房里的帕子——那上面绣着庄语山的生辰八字。

阮惜文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比想象中要重:“寒雁,别去蹚这摊浑水。她们……”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庄寒雁望着镜中两人交叠的手,母亲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却泛着病态的青白。

“当年父亲战死儋州,她们怎么说的?”庄寒雁的声音里带着冷意,“说您克夫,说我是野种。现在我长大了,该让她们知道,儋州女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哟,这不是庄夫人吗?”宰相之女李佳棋的鎏金步摇晃得人眼花,她上下打量阮惜文的轮椅,嘴角扬起刻薄的笑,“听说令爱与男尸有肌肤之亲?这般贞洁烈女,竟还有脸来赴宴?”

阮惜文的指尖抠进轮椅扶手,却在触到女儿悄悄递来的暖手炉时忽然镇定。她望着李佳棋耳垂上的东珠坠子,想起亡夫曾说“东珠生于寒潭,最忌聒噪”:“李小姐可知平阳昭公主?”

“关我何事?”李佳棋挑眉,却听见阮惜文轻笑:“她替父出征,血染战袍,当时也有人笑她抛头露面。可后来呢?青史留名的是她,不是那些躲在深闺里嚼舌根的人。”

周围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庄寒雁看见陈嬷嬷躲在廊柱后,袖口露出半幅湖蓝缎面——那是今早她故意让母亲赏赐的。李佳棋的脸涨得通红,忽然指向廊下的灯谜:“那就请庄小姐猜猜看,‘身无彩凤双飞翼’,打一字?”

“是‘风’。”庄寒雁扫过灯谜笺,指尖划过宣纸边缘的暗纹,“出自李商隐《无题》,下句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李小姐若想考人,不妨换些冷门的。”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赞叹,庄寒雁注意到傅云夕站在梅树下,指尖捏着半片红叶——那是昨夜她替他包扎伤口时落下的。李佳棋咬着唇还要开口,却被谭夫人拽到一旁:“别跟她们一般见识,瘸子教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教养?”

“阮姐姐许久不出门,今日可要多喝几杯。”谭夫人举着琉璃盏,琥珀色的酒液在烛火下泛着光。庄寒雁刚要阻拦,却见母亲已经接过酒杯:“多谢妹妹美意。”

三杯酒下肚,阮惜文的指尖开始发抖。庄寒雁望着她泛青的唇色,忽然想起陈嬷嬷说过“谭夫人的陪嫁丫头曾在庄家厨房当差”。“母亲,我扶您去净手。”她刚要起身,却被陈嬷嬷拦住:“小姐,奴婢带夫人去便可。”

看着陈嬷嬷推着轮椅消失在月洞门后,庄寒雁忽然转身走向傅云夕:“傅公子可知,‘愿我如星君如月’的下句?”他手中的红叶“啪”地掉落,耳尖泛起薄红:“夜夜流光相皎洁。”

远处传来惊呼声,庄语山举着碎纸片从假山后走出:“庄寒雁,你竟敢私通外男!这是傅公子写的情诗吧?”她的指尖抖着纸片,上面墨迹未干:“‘寒梅映雪雁南飞’,好一个藏头露尾的春心!”

庄寒雁望着傅云夕骤然苍白的脸,忽然笑了:“庄二小姐果然好眼力。不过这诗……”她伸手抽出纸片,在众人惊呼声中撕成碎片,“不过是傅公子替我抄的《女戒》,却被有心人曲解了。”

“母亲?”庄寒雁冲进隔间,只见轮椅歪在墙角,阮惜文半躺在地上,发间的玉簪不知去向。谭夫人领着一群贵妇堵在门口,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讥讽:“庄小姐好大的架子,让我们等这么久。”

“让开!”庄寒雁想去扶母亲,却被谭夫人拦住:“急什么?先说说,你母亲刚才怎么骂我们是畜生的?”她的指尖戳向阮惜文的肩膀,“瘸子没教养,连带着女儿也没规矩!”

阮惜文忽然抓住谭夫人的手腕,指甲掐进她的皮肉:“我骂的是背后教唆的小人,可不是你。”庄寒雁看见母亲眼底的狠意,忽然想起儋州老家的嬷嬷曾说“阮家女儿骨子里都是带刀的”。

“反了反了!”谭夫人甩着手后退,发间的金钗歪得不成样子,“来人,给我教训这对贱母女!”几个婆子刚要上前,却被陈嬷嬷拦在中间:“谁敢动我家主母?”

她的袖口翻起,露出小臂上的刀疤:“我在儋州时,专杀吃人的畜生。你们再靠近半步,小心下辈子投胎成猪狗,被我剁了下酒!”贵妇们吓得后退,谭夫人却冷笑道:“你以为有个下人护着就没事了?瘸子,你有本事站起来打我啊!”

寂静中,庄寒雁忽然跪下,抬头望向母亲:“女儿不孝,让您蒙羞了。”阮惜文愣住,却见女儿冲她轻轻眨眼,掌心在轮椅扶手上敲了三下——那是她们昨夜约定的暗号。

“啪!”耳光声清脆响亮,庄寒雁的脸颊瞬间红肿。阮惜文的指尖颤抖,却在触到女儿藏在袖中的匕首时骤然镇定:“寒雁,还不向诸位夫人道歉?”

——马场惊变

“苗贵妃驾到!”尖细的通报声里,鎏金步辇缓缓抬入庭院。庄寒雁望着辇中女子眼熟的翡翠璎珞,忽然想起母亲妆奁里的半幅绣帕——上面绣着的并蒂莲,与苗贵妃腕间的镯子纹样一模一样。

“阮惜文,你可知罪?”苗贵妃的声音里带着冰碴,她举起手中的帕子,庄寒雁嗅到熟悉的草药味——是庄语山房里的安神香。阮惜文的瞳孔骤缩,轮椅在青石板上碾出刺耳的声响:“臣妾不知。”

“不知?”苗贵妃冷笑,忽然指向狂奔而来的烈马,“这匹马为何突然发疯?你手帕上的迷药又是怎么回事?”庄寒雁看见庄语山躲在马厩旁,指尖还沾着草料,忽然想起陈嬷嬷今早说的“马吃了醉仙枣会发狂”。

“母亲,抓紧我!”她猛地推开轮椅,在众人惊呼声中跃上马鞍。烈马扬起前蹄,她听见傅云夕的惊呼,却想起柴靖教她骑马时说的“别怕,马比人更懂人心”。

“吁!”她拽紧缰绳,闻到风中传来的迷药味。烈马突然转向,苗贵妃的步辇被撞翻,金簪掉在她脚边。庄寒雁弯腰捡起簪子,却见马眼通红,显然是中了剧毒。

“抓住她!”谭夫人尖叫,庄寒雁却在此时看见傅云夕策马追来。烈马突然失蹄,她被甩向地面,却落入一个带着松木香的怀抱。四目相对时,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比战鼓还要响。

“你没事吧?”傅云夕的指尖拂过她额角的血痕,庄寒雁这才发现他的手臂划了道大口子——是为了护她挡在石柱上的。远处传来苗贵妃的怒喝,她忽然注意到庄语山悄悄退向角门,袖口露出半块带血的帕子。

“苗贵妃,”庄寒雁挣脱傅云夕的怀抱,单膝跪地呈上簪子,“此马中了醉仙枣与迷药的混合毒,而这帕子……”她故意顿了顿,望向庄语山煞白的脸,“有股独特的安神香,与二妹妹房中的熏香一模一样。”

人群哗然,苗贵妃的目光骤然冷下来:“庄语山,你可知罪?”庄语山扑通跪下,却在抬头时撞上庄寒雁的目光——那眼神像极了儋州猎场上的母豹,一旦锁定猎物,就绝不松口。

“为什么帮我?”深夜的回廊里,苗贵妃卸去华服,露出颈间的旧疤。阮惜文望着那道月牙形的伤,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她们在儋州城头并肩抗敌,她替这小丫头挡下的那支箭。

“因为你是阿苗,不是苗贵妃。”阮惜文的指尖划过冰凉的石栏,“当年你说‘等我成了贵妃,一定接姐姐进宫’,可现在……”她的声音里带着沧桑,“你连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算计。”

苗贵妃忽然转身,眼里有泪光闪烁:“姐姐可知,这些年我在宫里怎么过的?人人都知道我是儋州出来的野丫头,连个像样的母家都没有!”她的指尖抓住阮惜文的手腕,“只有你活着,我才能证明,儋州女儿不是任人欺负的!”

庄寒雁躲在假山后,听见母亲轻轻叹气:“阿苗,真正的强大不是靠踩低别人。你看寒雁——”她的声音里带着骄傲,“她今天在宴会上,用《女戒》的纸糊了庄语山的嘴,用灯谜驳了李佳棋的脸,这才是儋州女儿的本事。”

苗贵妃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果然,姐姐教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样。明日我会下旨,赐庄寒雁‘明慧’封号,也算替儋州老家的叔伯们争口气。”

月光穿过葡萄藤,在她们身上织出碎影。庄寒雁望着母亲久违的笑容,忽然想起陈嬷嬷说的“当年老将军战死前,曾留下血书‘护好儋州女’”。她摸了摸袖中的匕首,那是父亲留给母亲的防身之物,如今刀柄上刻了新的纹路——是她今早刻的“寒”字。

有些伤口注定无法愈合,但儋州女儿的血从来都是热的。就像母亲轮椅下的青石,被岁月磨得光滑,却依然稳稳地托住命运的重量。庄寒雁望着天上的星河,忽然明白——真正的反击,不是以牙还牙,而是让自己活得比谁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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