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一卷·齿轮咬合之时

第一章 齿痕

藏经阁第七层的青铜灯台突然熄灭时，林秋寒正用手指摩挲着《青冥剑诀》残页上的齿痕。

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本该是剑招图谱，此刻却在他掌心渗出冰凉的铁锈味——就像三日前在青铜树下，他亲手剜出兄长心脏时，溅在道袍上的那抹腥咸。

「子时三刻，禁止刻录因果罗盘。」

戒律长老的传音符在空中燃烧成灰烬，但林秋寒闻到了焦糊味里混着齿轮润滑油的腥气。他抬头望向穹顶，七十二盏青铜灯依次明灭，投射在青砖上的光斑正缓慢逆时针旋转。

这是齿轮开始咬合的征兆。

藏书架最深处传来金属刮擦声，林秋寒握紧袖中兽牙吊坠。三天前他在这里发现过类似的响动，当时撬开的檀木匣里躺着半截青铜指骨，指节上套着刻满「弑神」咒文的戒指——而现在那枚戒指正在他无名指上发烫。

「你果然会来。」

器灵玲珑的声音从剑匣缝隙渗出，青玉色的裂纹在檀木表面蔓延，「但你不该选在齿轮转第一圈的时候。」

林秋寒的指尖刚触到剑匣，整座藏经阁突然震颤。

东南角的青铜灯台炸成碎片，飞溅的铜屑在空中凝成钟表齿轮的形状，其中一片径直嵌入他左眼眼眶。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血珠悬浮在空中，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微缩齿轮。

「因果罗盘第49次校准失败。」

虚空浮现的青铜沙漏开始倒流，林秋寒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剥落。七岁那年在青铜树下偷吃的糖葫芦，十二岁练剑时划破掌心的血痕，此刻都化作金色流沙从瞳孔流失。

器灵玲珑的剑鞘突然刺入他肩胛骨。

「记住这种痛楚！」她的声音裹挟着青铜锈蚀的摩擦声，「当你下次转动弑神弩时，这具身体会比你的大脑更快想起——你究竟在杀死谁！」

剧痛让林秋寒跪倒在地。

他看见自己左手指甲缝里嵌着青铜碎屑，那些碎屑正沿着血管向心脏蔓延。更可怕的是右眼视野里浮现的青铜树虚影——树根处缠绕的修士尸骸中，有一具穿着与自己完全相同的藏青色道袍。

「哥...这是？」

他颤抖着去摸虚空中的虚影，指尖却穿透了树干。粘稠的树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凝成「齿轮咬合度：17%」的血字。

藏经阁大门轰然洞开。

本该空无一人的台阶上，七十二名青岚宗弟子正逆向行走。他们道袍上的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最前方的冥主残躯竟在用半颗头颅啃食青铜地砖——那些被碾碎的齿轮碎片正通过地脉，源源不断注入林秋寒的七窍。

「终于等到你了。」

冥主的眼窝里钻出青铜藤蔓，藤蔓末端绽放的花苞里，赫然是林秋寒七岁时的脸庞，「这次轮回，你打算在第几圈齿轮停摆？

第二章 锈痕

林秋寒的指尖触碰到逆向行走的弟子时，那些人的道袍突然裂开青铜色脉络。

他们的瞳孔里跳动着齿轮状的烛火，最前排的弟子转过身来——那张与林秋寒有七分相似的脸，正被青铜藤蔓缠绕成茧。冥主残躯的利齿刺穿茧壳，喷出的不是血，而是泛着蓝光的青铜溶液。

「这是你第七次轮回。」

器灵玲珑的剑鞘突然刺入林秋寒后颈，齿轮状的锈屑顺着脊椎爬满全身。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裂开，每个裂痕里都蜷缩着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刻着不同年份的生辰八字。

藏经阁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

林秋寒的右眼突然流出铁锈味的液体，视野中浮现出青岚宗初代掌门的虚影。那老者正将兽牙插入青铜树树心，树根处缠绕的尸骸中，赫然躺着林秋寒母亲的遗物——半块刻着「林」字的青铜镜。

「因果律不允许篡改。」

冥主的声音从青铜镜表面渗出，镜中映出的林秋寒突然调转剑锋，将兽牙刺入自己喉管。喷溅的鲜血在空中凝成血色齿轮，每个齿槽里都卡着枚刻有弟子生辰的兽牙。

器灵玲珑的机械音突然扭曲。

她的左半身爬满青铜绿锈，右眼迸发的紫光中浮现出星图：「警告！青铜树根系已触及蚀月窟边界，三分钟后将触发「活人祭剑」协议！」

林秋寒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看见自己的血珠悬浮在空中，表面浮现的齿轮开始逆向旋转。更可怕的是那些齿轮的齿痕——每道凹槽里都嵌着粒细小的记忆晶体，正播放着被封印的片段：五岁时给兄长端药，药碗里沉浮的正是青铜溶液。

「哥，你早就知道对吗？」

他嘶吼着挥剑斩向青铜镜，镜面却化作液态金属包裹住兽牙。冥主残躯突然裂开，露出核心处跳动的青铜心脏——那心脏表面布满裂痕，每道裂痕都映出林秋寒不同时期的死状。

藏经阁穹顶轰然炸裂。

月光倾泻而下的瞬间，七十二名逆向弟子突然静止。他们道袍上的齿轮脉络开始剥落，露出皮肤下蠕动的青铜菌丝。最前排的弟子摘下青铜藤蔓编织的头冠，露出与林秋寒完全相同的面容：「这次该你当祭品了。」

林秋寒的兽牙突然脱手飞出。

那枚沾染兄长血迹的獠牙精准嵌入青铜心脏的裂痕，整座青岚山脉开始震颤。青铜树根系破土而出，裹挟着刻满生辰的兽牙刺入七十二峰，每座山峰的灵脉都化作青铜锁链，将弟子们吊在倒悬的齿轮装置上。

「齿轮咬合度突破临界值！」

器灵玲珑的右半身突然崩解，齿轮碎片在空中组成血色罗盘。林秋寒看见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弑亲」刻度——那刻度下方镌刻的，正是他此刻攥着兽牙的右手特写。

冥主残躯突然发出癫狂大笑。

祂的躯壳炸成青铜碎屑，露出内部精密运转的齿轮组：「欢迎回家，第49号实验体。你兄长吞下的那半颗心脏，可是用你三岁时被割下的阑尾培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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