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四章 因果律病毒

青铜碑破土而出的瞬间，林秋寒的第七节胸椎发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碑文并非文字，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菌丝组成的时间轴，每根菌丝末端都挂着颗凝固的琥珀色眼球——那些瞳孔里倒映的，全是不同时间线上他被兄长剜心的画面。

「死亡时间修正误差0.03秒。」

玲珑的机械音从碑体裂缝渗出，齿轮组正在啃食碑面文字。林秋寒的视网膜突然覆盖上青铜色滤镜，他看见自己左手指尖的菌丝正以逆时针方向蚕食现实：街边小贩的糖葫芦变成青铜傀儡，卖花姑娘的裙摆裂开露出机械关节，而远处天际线处，整片云层正在凝结成青铜镜的形状。

「这是认知污染的具象化。」

兄长的声音突然从青铜碑内部传出，带着金属刮擦声的共鸣：「你该看看第49次轮回的真实记录。」

碑面突然塌陷成镜面。

林秋寒看见五岁的自己正在祠堂地砖下爬行，兄长正用青铜匕首在他脊椎刻字。当刀尖刺入「第49」刻痕时，地底突然涌出黑色菌丝，那些丝线缠绕着兄长的手腕，将他的惨叫转化成青铜溶液的沸腾声。更骇人的是刻刀旁的祭品——七十二颗儿童乳牙被串成锁链，每颗牙齿根部都嵌着微型齿轮。

「你以为的轮回，不过是不同时间线的我在进行记忆同步。」

兄长的脸突然裂开，露出镶嵌在颧骨处的青铜镜片：「每次你快死的时候，我就会把你的记忆备份到副脑容器里，然后亲手重启这个轮回。」

林秋寒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地按在青铜碑上。

掌心接触菌丝的刹那，他听见四十九道濒死哀嚎在颅骨内共振。那些声音具象成青铜色飞虫，正在啃噬他大脑皮层的沟回。更可怕的是飞虫翅膀振动的频率——每秒三千次的震颤恰好与《青岚宗戒律录》的笔画数完全同步。

「警告！因果律病毒已突破维度限制。」

玲珑的液态金属突然包裹住林秋寒的右臂，齿轮状的血管刺入皮肤，在静脉中重组出微型青铜沙漏。他看见沙漏中的流沙正在逆流，每粒砂都是缩小版的青铜菌丝，而沙漏底部堆积的砂砾，竟拼凑出兄长在青铜溶液中沉睡的面容。

整座青岚宗突然响起齿轮咬合的轰鸣。

藏经阁地砖翻转为青铜棋盘，七十二具尸体化作棋子跳起「蚀月杀阵」。林秋寒的左腿突然失去知觉，皮肤下浮现出《青岚宗戒律录》的立体文字——那些笔画正在分泌青铜色黏液，将他的肌肉纤维改造成发条装置。

「哥，这才是真正的你。」

兄长的虚影突然实体化，手中握着的正是五岁那夜被林秋寒打碎的陶瓷存钱罐。罐体裂缝中渗出黑色菌丝，落地便化作携带读者ID的青铜甲虫。每个甲虫复眼都映出不同时空的林秋寒被兄长剜心的画面，而甲虫鞘翅的纹路，正是《蚀月窟观测日志》缺失的第49页内容。

青铜碑突然开始溶解。

凝固的眼球纷纷爆开，琥珀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数据流。林秋寒看见自己的记忆正在被格式化：七岁习剑时刺穿的纸灯笼突然显形，灯罩夹层里嵌着兄长婴儿时期的胎发；十二岁暴雨夜兄长递来的姜茶，杯底沉淀的竟是青铜溶液结晶；而此刻脚下的大地，分明是放大版的青铜碑菌丝网络。

「认知同步率100%。」

玲珑的声带重新凝聚成青铜编钟的形状，她的齿轮组正在重组林秋寒的声带：「现在，请体验万物齿轮化的终极形态。」

林秋寒的舌根突然尝到青铜锈味。

当他试图呼喊时，喷出的气流在空中凝结成转动的齿轮，每个齿槽都卡着段被篡改的记忆。更惊悚的是他的视觉残留——方才兄长实体化的瞬间，对方锁骨处的「第49号」烙印，正与青铜碑某根菌丝末端的琥珀眼球完全重合。

「该进行因果律清算了。」

兄长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挖出那枚青铜镜片。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当下，而是五岁的林秋寒正在祠堂地砖下刻字——他正在用青铜匕首，在兄长婴儿时期的襁褓碎片上刻着「第49号」。

青铜碑彻底崩解成菌丝风暴。

林秋寒的每根神经末梢都在传输着青铜色痛觉，他看见自己的骨骼正在X光透视下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是游动的青铜齿轮。而最恐怖的发现出现在骨髓腔深处——那些微型齿轮的中心轴，全都刻着微缩的「林秋寒第49次死亡时间」。

当菌丝风暴席卷整座青岚山脉时，林秋寒突然听见齿轮咬合的间隙中，传来兄长被金属溶液腐蚀的哭喊声。那声音穿透四十九次轮回的迷雾，最终凝结成青铜碑最后消散前的字迹：

「你才是最初的实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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