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玛丽安娜的宣传为星缇纱手上的产业带来了不少进项,一直入不敷出的矿场矿校总算有了大笔资金流入用以保证接下来的工作和教学。看着野餐聚会上穿着星缇纱名下品牌服装的同学们,原本因星缇纱要求而感到颇为肉疼的玛丽安娜总算是笑得真心实意了些。
毕竟邀请这么多人参加的聚会,要花掉的金币足以让玛丽安娜这歌秋家出身的孩子念叨好几年。在此之前她自作主张招惹爱莎一事,虽然把钱挣了,甚至挣到的比她原本预计的要多得多,但之后被父亲和帝姬轮番谈话也就算了,还因为差点被毒死而花掉了不少药品和帝姬手下医生的魔力。连邹瑟娜姨姨都来了信,让她下次行动之前必须跟自己人通个气,让他们有时间打好提前量。在这些事情的影响下,玛丽安娜其实实在是没什么出门游玩的心情,如果不是看到了帝姬让人拿给她的报表,她可不会起个大早跟这些奴隶主生的小崽子出来——就为了在草坪上铺个布吃带出来的点心。
好无聊的聚会。
树影婆娑的草坪上,玛丽安娜在心里这样评价着自己举办的这场活动。
如果是在劳罗拉领地,她要跟同学在夏天出门玩,当然是要带上帐篷在外面野它个三五天的。暑假时间长,也没什么暴雪之类的危险,不正是露营的好时候吗?去年暑假玛丽安娜刚刚激发魔力不久,就在露营时宰了一头意图啃她帐篷的野猪,还真别说,那玩意烤起来滋滋冒油实在是香坏了。
此刻的玛丽安娜小姐暂且只能在回忆里再跟野猪搏斗一次了,她身上那件浅粉色的玩意价格高得她说不出话,要是被野猪弄坏了的话,她会上吊的。
至于为什么来了皇家猎场却只是野餐而不深入有大型猎物的地方打猎?
玛丽安娜看着坐在离她最远处的蓝头发小姐。
“瓦莱亚小姐,您怎么不吃点心啊?”玛丽安娜笑得很温和,就像她那会让人想到清晨的鸟鸣或沾着露水的花瓣一样的声音般地温和无害,“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要不和大家说说?哦——对了,您的那支魔杖还没有做好吗?我可是一直期待着能开开眼界呢。”
“我、我没什么事情。”尽管看起来玛丽安娜是在帮她找话题让她有机会走到交谈中心,可被称为“瓦莱亚小姐”的人脸色却是像吃了苍蝇一样地难看。这位一头碧蓝色长发顺滑如瀑、两只眼角下垂的圆眼睛里眼仁像是深蓝色宝石的小姐在众人因玛丽安娜的话看过来的一瞬间便低下了头,唯恐被发现什么秘密似的,“魔杖……魔杖、魔杖还没做好呢,等做好了我肯定会拿过来的。”
这就是答案。
不久之前帝姬要求玛丽安娜在学校确认一件事情:瓦莱亚家是不是丢了一个使女生的女儿。
众所周知,女人的魔力比男人强,如今的歌秋罗有这么多的男性贵族能充当家主,不过是因为二十多年前那数十场武装暴动。起义军们杀死了威胁更大的女贵族们,将她们的夫人儿子留下来,魔力弱的作为玩弄的对象,魔力强的充当繁衍的耗材。按照劳罗拉的习惯,这些被圈养的男人获得了个充满成人趣味的称呼——衍圣公。
随着法塔克发动大屠杀以及贵族派的复辟,这些衍圣公一个个自然抢到了原本与他们无缘的身份地位。而男性成为家主的后果,就是在家族内部也出现了姊妹兄弟之间地位鸿沟大过人和畜生的事情。女人们很难做到让自己的一个孩子为另一个孩子为奴为婢,也不会随便与基因不理想的男人生育后代——尽管这些理盲贵族大抵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基因”的——可男人们可以让一大群使女和女奴怀孕,让她们生下的孩子成为自己继承人向上爬的垫脚石。
“军功替身”就是在那之后兴起的。
这是贵族之间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他们将那些“没那么重要”的,或者生下来就是奴隶的孩子挂上继承人的名字身份资料,将他们送到军队里战场上为真正的继承人挣军功。瓦莱亚伯爵家族的这位娅瑟琳小姐之所以连着几天表情都如同便秘,很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一批来到矿场的避难所幸存者之中,有她的军功替身。
——那个沉默的、有着墨蓝色眼睛的蓝头发姑娘,带来了一支不可能属于颠沛流离十余年的幸存者的魔杖。
玻璃包裹的、通体用最高品质魔晶雕刻而成的,易碎而晶莹的一支深浅蓝色交织如同海流的魔杖。
魔晶易碎,制作的过程必须一直由冰系魔法师对其表面施加魔力,形成隔绝熔化玻璃温度的隔热层的同时,利用热胀冷缩原理让已经雕刻好的魔杖产生微小的难以用肉眼观察的形变,以便在制作结束后弥合隔热层留下的空隙。而为了排出隔热层气化带来的水蒸气,魔杖末端并没有被裹上玻璃,而是用熔融的玻璃制作出长于魔晶部分的螺口,旋入雕刻出海花模样的一块魔晶。
海花是歌秋罗北方一种特有植物的花卉,因为其每一片花瓣都像是感染了郁金香碎色病毒一样的郁金香半带着斑驳而多层次的蓝,并且波浪状的边缘有着镶边似的一条白色色带而得名。这东西可以泡茶泡酒也可以做成糕点,当今帝姬星缇纱喜欢的海花饼和海花糕正是用它糖渍之后做的。
这花同时也是瓦莱亚家族的族徽。
带着那支魔杖的姑娘什么也不愿意说,只提及了自己的母亲是三号避难所的人。而昔日的三号避难所,正是如今瓦莱亚家族的领地。玛丽安娜眼前这位娅瑟琳小姐的父亲,也的的确确曾被关进专门蓄养衍圣公的农场里。据玛丽安娜的父亲雪伏德说,此人因为曾侵犯过不少女奴却又基因不错,在三号避难所建成之后常常被人点来玩弄。从脖子上拴狗链被牵着爬到几把上横插一支钢钎后在钢钎两端拴上绳子牵着游街不一而足。
当时似乎是决定让他服几十年刑再被处决的。
这奴隶主出于报复心态奴役原三号避难所的人并不奇怪。
玛丽安娜觉得帝姬估计已经确定了那位姑娘的身份,要她再确定一回不过是多一层保险。眼下这个任务也完成了,看着眼前这些人,玛丽安娜只觉得厌烦。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但即便如此下一代也仍然要将家主的位置传给女儿。再加上昔日在女人们胯下赎罪的经历,决定了这些男人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跟女同学一起过夜——尽管此时并不是魔女的花期。至于女家主们那就更是了,就算是不能继承家业的男孩那也是她们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谁会乐意让自己生的儿子莫名其妙折价呢。
学生们再喜欢玛丽安娜,后者的出身也时时刻刻让他们的家长神经紧绷。
真跟歌秋家的小崽子过一晚上,那算就是彻底砸手里了。
而本就作为联姻工具培养的男性贵族们,即使得到了爵位也不一定能改掉原来的习惯。即使曾参与过法塔克大屠杀,这些少爷大多也只是命令别人去对无辜的避难所人员施加暴行以发泄他们的怒气。这些连自己杀人都不敢的畜生能教出多勇敢的孩子?不过是些和他们父亲一样懦弱卑劣的货色罢了。
连看到玛丽安娜张弓搭箭从天上射落只白鸟、听到她叫他们烧水拔毛都要尖叫。
没用的玩意。
不过玛丽安娜可没兴趣理解他们的苦衷,她只想抱怨这些胆小的男人让她只能在这吃些无聊的食物、跟他们胆小的孩子聊些无聊的天。哦,好吧,食物并不无聊。薇丽娅陛下让皇宫的厨房为她准备的小点心还是很好吃的。
玛丽安娜吃得很珍惜,连掉落的饼干渣也捡起来放进嘴里。
蕾丝手套让这个动作变得有些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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