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便利店

暴雨冲刷着排练室外的沥青路面，林南风抱着吉他冲进雨幕时，后腰的旧伤如撕裂般疼痛。

雨水混着泪水滑入嘴角，咸涩的滋味让他想起七年前哥哥葬礼上的雨——同样冰冷，同样将他的世界浇得支离破碎。

身后传来顾司寒的呼喊，却被雷声碾得支离破碎，他攥紧琴箱的手青筋暴起，金属扣硌得掌心生疼。

街道上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成扭曲的光斑，林南风跌跌撞撞地躲进一家便利店。

玻璃门合拢的瞬间，空调冷气裹挟着咖啡香气扑面而来，却驱散不了他浑身的寒意。

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陈姐的消息接连弹出：「闪耀娱乐买了二十个热搜！」「顾司寒工作室发声明了......」

最后一条消息让他的手指僵住。顾司寒的微博置顶赫然写着：「关于近期传闻，本人与林南风先生仅为工作关系。」配图是律师函的照片，白纸黑字间，仿佛将他们曾有的温暖全部碾碎。

便利店的微波炉发出「叮」的声响，惊得他浑身一颤，货架上的泡面包装在灯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林先生？」店员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您...需要帮忙吗？」林南风这才发现自己正死死盯着货架上的矿泉水，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他别开脸，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收银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不用。」

走出便利店时，雨势丝毫未减。林南风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积水倒映着破碎的广告牌，上面顾司寒代言的腕表广告正对着他微笑。

那个总在深夜递来热牛奶、会用指腹轻轻抚平他皱眉的人，此刻却成了舆论场里最锋利的刀。

巷口传来吉他弹唱声，流浪歌手沙哑地唱着：「我们的爱，像一场暴雨......」他突然胃里翻涌，扶着墙剧烈干呕起来，喉咙被胃酸灼烧得生疼。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哥哥大学时期的日记本摊开在桌上，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顾氏集团的收购计划有问题，他们想......」字迹戛然而止，页面边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显然曾被火烧过。

林南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腰的旧伤仿佛被人狠狠撕开，他跌坐在潮湿的台阶上，雨水混着血水从裤管渗出。

「终于找到你了。」熟悉的声音带着喘息响起。顾司寒撑着伞出现在巷口，西装肩头已经湿透，发梢滴落的水珠滑过棱角分明的下颌。他伸手想要拉林南风，却在触及对方肩膀时被狠狠甩开。

「别碰我。」林南风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我哥的死，是不是和你父亲有关？」便利店的灯光透过雨幕，在顾司寒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男人喉结滚动，伞柄在掌心捏出深深的指痕：「是。但当年的车祸......」

「够了！」林南风突然站起来，吉他琴箱重重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弥补家族的罪孽？看我在娱乐圈挣扎很有趣？」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巷子里流浪歌手的琴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雨点击打伞面的噼啪声。

顾司寒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信封，潮湿的纸页边缘微微卷起：「这是我找到的部分真相。」信封里是几张老照片，其中一张拍着年轻的顾父与赵以恒的父亲举杯庆祝，背景墙上「闪耀娱乐」的logo格外醒目。

林南风的视线被另一张照片吸引。照片里，哥哥站在顾氏集团大楼前，手中举着文件袋，脸上带着少见的凝重。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如果我出事，去找顾......」字迹被水渍晕染，最后几个字无法辨认。巷口的路灯突然闪烁，在照片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我父亲和赵以恒的父亲联手策划了收购案。」顾司寒的声音混着雨声，「你哥哥发现了他们做假账的证据，想公之于众......」他顿了顿，伞柄上的雨水滴落在林南风手背，「那场车祸，是他们安排的。」

林南风感觉天旋地转，后腰的疼痛与内心的震颤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记忆突然闪回七年前的雨夜，哥哥出门前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有那句没说完的「等我回来」。

便利店的音乐不知何时换成了欢快的流行歌，与此刻的氛围格格不入。

「所以你呢？」林南风攥紧照片，纸张边缘割得掌心渗血，「你接近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顾司寒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伸手想要触碰林南风受伤的手，却被侧身避开。男人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不是的，南风......」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陈姐的号码。林南风接起电话，经纪人焦急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听筒：「你看热搜了吗？赵以恒开直播爆料，说你哥哥的死和顾司寒有关！」与此同时，顾司寒的手机也响起，他看了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工作室发来消息，大批粉丝正在公司楼下聚集，要求他「给林南风一个交代」。

雨越下越大，伞面被风吹得翻折。林南风望着顾司寒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录音棚里他说「我来做你的制作人」时眼中的光。

而现在，那些星光早已被暴雨浇灭，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真相。他将照片塞回信封，转身走进雨幕，背后传来顾司寒沙哑的呼喊：「南风！我会证明给你看......」

当林南风的身影消失在雨巷尽头，顾司寒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血迹。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条匿名短信：「游戏才刚刚开始，顾少爷。」远处的雷声轰鸣，他抬头望向天空，雨水模糊了视线，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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