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碎影

暗格里的霉味愈发浓重，林南风屏息贴着墙面，听着外面凌乱的脚步声。

李默的皮鞋跟重重叩击木质地板，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

手机电筒的光晕里，文件袋上"林氏娱乐收购案"的烫金字在晃动，与记忆中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阴谋"二字重叠。

"你疯了？把这种东西留着！"李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林南风听见纸张翻动的窸窣声，"当年的事早该烂在土里，现在你和林南风搅在一起，是想把自己也搭进去？"

顾司寒的冷笑穿透门板："烂在土里？林北川的命、林南风的人生，都该被你们轻飘飘一句'意外'掩盖？"重物砸在桌面的闷响惊得林南风一颤，钢笔滚落的声音顺着门缝钻进来，在寂静中划出刺耳的弧线。

突然，一束强光透过暗格缝隙射进来。

林南风慌忙关掉手机，黑暗中，他摸到纸箱底层的硬物——是台老式DV。

机器表面布满划痕，开关处还粘着干涸的血迹。当他颤抖着按下播放键，沙沙的电流声里，出现了哥哥林北川的脸。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不在了。"画面里的林北川眼睛通红，身后是燃烧的吉他，"公司用AI替换我的声音，还想让我背抄袭的黑锅......"视频突然剧烈晃动，玻璃碎裂声与哭喊混作一团，最后定格在林北川染血的指尖指向窗外。

"这是什么？！"李默的尖叫让林南风浑身血液凝固。

他听见顾司寒急促的喘息，还有布料撕裂的轻响："当年你伪造车祸现场，现在又想对南风动手？"打斗声骤然响起，瓷器破碎的脆响中，林南风仿佛看见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模样。

暗门突然被撞开，强光刺得林南风眯起眼。李默举着DV的手在发抖，屏幕上正播放着林北川最后的画面。"你以为藏着这些就能翻案？"李默的皮鞋碾过散落的文件，纸张摩擦声里带着森然笑意，"顾司寒，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谁在背后操盘。"

顾司寒的白衬衫已被撕破，额角的伤口渗出鲜血，滴落在他胸前的玫瑰纹身——那是林北川生前最爱的图案。"我宁愿一无所有。"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突然冲向李默，"把DV给我！"

混乱中，林南风冲出门。DV摔落在地，画面停在林北川最后的眼神。他弯腰去捡，却被李默一脚踢开。"别碰！"顾司寒的嘶吼带着哭腔，林南风看见他扑向滚动的DV，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大了，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把小锤。林南风的视线扫过满地狼藉，突然发现李默西装内袋露出半截红绳——和他腕间断弦拨片的系绳一模一样。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你。"林南风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摸到口袋里的半截琴弦，金属边缘割破掌心，血腥味混着雨水的气息涌进鼻腔。李默的瞳孔猛地收缩，伸手去掏手机，却被顾司寒死死按住。

"当年是你买通司机制造车祸，也是你封杀南风！"顾司寒的指甲深深掐进李默手腕，"林北川发现AI换声的证据，你就想杀人灭口！"李默突然诡异地笑起来，笑声混着雨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证据？你们以为这些破烂能扳倒资本？"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默趁机挣脱束缚，抓起DV砸向墙面。塑料碎裂声中，记忆卡弹落在林南风脚边。"给我拦住他！"顾司寒追着李默冲出门，林南风弯腰捡起记忆卡，指腹触到上面粘稠的液体——是新鲜的血迹。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热搜词条"顾司寒林南风 决裂"已经登顶。配图是他从暗格冲出来时的模糊身影，配文写着"顶流影帝与过气歌手深夜争执，疑似因资源反目"。评论区瞬间涌入大量黑评，每一条都像带刺的藤蔓，缠住他的心脏。

"南风！"顾司寒的呼喊从楼下传来，带着明显的惊慌。林南风攥着记忆卡后退两步，后腰撞上书架，几本相册哗啦啦掉落。

他低头，发现其中一本封皮上贴着自己十年前的照片——那时他还没出道，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等你长大，哥哥带你站上真正的舞台。"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林南风感觉膝盖的旧伤开始钻心般疼痛。他望着满地狼藉，听见顾司寒焦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手中的记忆卡还在发烫。

当顾司寒冲进书房，看见的是空荡荡的窗户，还有散落在雨中的半张照片——上面，林北川与他并肩而笑，身后是燃烧的吉他。

"南风！"顾司寒的吼声被雷声吞没。他捡起照片，雨水冲刷着林南风的名字，墨迹渐渐晕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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