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被星辰撕开时,卡奥斯听见了世界最初的呼吸声。他的身体重新组合——机械右臂与植物左臂恢复成人类肢体,唯有额间的第三只眼依然保持灰暗。脚下是未被铁锈污染的原始土壤,散发着新鲜麦穗的清香。
"基准现实没有时间循环。"
克罗诺斯的声音从星空中降下,却看不到实体存在。卡奥斯抬头,发现这里的星空与后世截然不同——银河是纯粹的光流,没有灰色眼睛,没有脐带锁链,更没有倒悬的十字架。
麦田在微风中泛起银浪。卡奥斯沿着田埂行走,麦穗主动为他分开道路。这些植物在触碰他时短暂显现出德墨忒尔的麦穗瞳孔,随即恢复原状。田间立着一块朴素石碑,刻着令他血液凝固的文字:
『艾露迪亚与卡奥斯的观测站』
『创世历元年』
怀表的齿轮声突然从地底传来。卡奥斯跪下来扒开土壤,发现埋着完好无损的星骸怀表——表盘里没有裂痕,没有黑洞,只有平静运转的星辰。当他触碰表盖时,周围景象如水面般波动,浮现出全息投影:
两个穿白袍的身影站在麦田中央。男性调试着某种天文仪器,女性则记录着星图变化。他们转头微笑的瞬间,卡奥斯的第三只眼传来剧痛——那是年轻版的自己和艾露迪亚,但两人的眼神清澈得不含丝毫阴霾。
"第一次观测开始。"
投影中的卡奥斯调整仪器镜头。艾露迪亚的白发在星光下近乎透明,她手中的笔记本显示着令人费解的公式:
『创世能量=Σ(观测者意识)』
投影突然扭曲。某个午夜,仪器捕捉到星空深处的异常波动——光年之外有团黑色物质正在吞噬星辰。更可怕的是,这团物质对观测产生了反应,突然朝他们的世界加速移动。
"我们得警告克罗诺斯!"
投影中的艾露迪亚合上笔记本。但年轻的卡奥斯按住她的手:"再观测一次,这可能是突破量子壁垒的关键..."
怀表在此刻停转。投影消散成光点,重新组合成实验室场景:卡奥斯将某种银色物质注入隔离舱,里面漂浮着艾露迪亚的一缕白发。仪器显示这缕头发正在与黑太阳物质产生量子纠缠。
"你疯了?"
投影中的艾露迪亚冲进实验室,"那东西会污染整个创世程序!"
"但也能证明我的理论。"
卡奥斯启动设备,黑太阳物质突然突破隔离,顺着头发的量子链接直扑艾露迪亚眉心。她踉跄后退时,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暗斑...
现实中的卡奥斯突然干呕。第三只眼强制他共享了这段记忆——那不是普通污染,而是将某种高等存在编码进了艾露迪亚的遗传因子。更可怕的是当时的感受,自己竟带着科学家式的狂热记录了全过程。
"这就是原罪。"
德墨忒尔的声音从麦穗中传来。整片麦田突然倒伏,露出地下掩埋的真相:三百个培养舱残骸呈同心圆排列,中央是台被摧毁的量子分离器。
卡奥斯走向圆心。分离器的控制面板上留着干涸的血手印,旁边刻着歪斜的字迹:
『她不是容器 是防火墙』
土壤突然震动。所有培养舱的玻璃同时映出相同画面:黑太阳物质突破实验室防御,顺着艾露迪亚的量子链接入侵创世程序。年轻卡奥斯启动紧急协议,将克罗诺斯与德墨忒尔从艾露迪亚体内强行分离——这就是双女神分裂的起源。
"我们不是权能被分割..."
星空中的克罗诺斯声音颤抖,"而是从她体内被剥离的免疫系统。"
最中央的培养舱突然立起。舱内漂浮着让卡奥斯心脏停跳的景象——艾露迪亚的本体被银色丝线包裹成茧,茧外缠绕着黑色锁链。那些锁链穿透舱体,连接着其他所有培养舱。
控制台亮起最后一段全息记录:年轻卡奥斯跪在茧前,手中握着星骸怀表。"我会重置整个世界线。"他声音嘶哑,"直到找到净化你的方法..."
记录突然中断。卡奥斯的第三只眼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强制显示被删除的结尾:黑太阳物质突然从茧中爆发,吞噬了卡奥斯。当光芒散去时,站着的是老年版自己——眼窝里跳动着黑太阳火焰。
"第1次循环开始。"
这个声音让现实中的卡奥斯跪倒在地——正是老年自己的声线。
麦田开始燃烧。不是后世的概念之火,而是真实的烈焰。卡奥斯在火中看见无数银色粒子汇聚,凝结成艾露迪亚的虚影。她的白发不再纯净,发梢已经变成锁链材质。
"看够了吗?"
虚影的声音带着多重回声,"现在明白为什么必须杀死创世神了?"
卡奥斯伸手触碰火焰。疼痛让他瞬间理解了一切:所谓创世神胚胎,实质是被黑太阳污染的世界重启装置。而艾露迪亚的克隆体们,是不断强化的杀毒程序。
"CS-777是终极武器。"
火焰中的艾露迪亚指向控制台底部,"但需要自愿载体的最后指令。"
卡奥斯扒开灰烬,发现藏着枚朴素的金色钥匙。触碰瞬间,第三只眼终于完全睁开——看到的不是灰色,而是纯净的星空蓝。钥匙柄上刻着微小的数字0。
火焰突然凝固。艾露迪亚的虚影变得清晰,她伸手抚摸卡奥斯额间的眼睛:"这次循环不同,因为你终于睁开了真正的眼睛。"
星空开始坠落。银河化作光流注入麦田灰烬,重组成实验室的景象。卡奥斯站在量子分离器前,手中握着金色钥匙。控制台屏幕显示着最终选择:
『终止创世程序』
『或』
『成为新容器』
钥匙突然变形成星骸怀表。这次表盘里没有指针,只有两个光点——代表他与艾露迪亚的量子纠缠态。当他凝视时,光点开始演绎所有可能的未来:
选择终止程序,世界归于虚无;
成为容器,则开启新的循环;
但在亿万可能性中,有且仅有一条路径显示...
卡奥斯的右手突然自动抬起。机械结构的克罗诺斯权能不受控地输入指令,量子分离器开始运转。整个实验室震颤着,黑太阳物质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
艾露迪亚的虚影试图阻拦,"那是陷阱程序!"
太迟了。分离器射出光束,将卡奥斯与艾露迪亚的量子态强行绑定。黑太阳物质欢呼着涌入这个新容器,而卡奥斯的第三只眼终于看清终极真相:
艾露迪亚从来不是命运女神。
她是被污染前的原始创世程序。
而自己——
正是最初将病毒带入系统的那个漏洞。
金色怀表突然炸裂。卡奥斯坠入新的黑暗前,听见艾露迪亚最后的叹息:
"下次循环...请别再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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