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藏在雨夜里的脆弱

U盘里的证据像颗深水炸弹，将整个永昌金属集团的阴谋炸得粉碎。当警车呼啸着包围集团大楼时，江执却站在警戒线外，盯着墙上"永昌"二字出了神。二十年前父母葬礼上飘落的纸钱，此刻仿佛又在眼前翻飞。

"江哥！"林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工装外套肩头洇着大片雨水，"国安局那边说，他们早就盯上永昌和境外势力勾结的事，这次多亏我们找到关键证据。"他晃了晃手里的证物袋，目光却落在江执发白的指节上。

江执没说话，转身往巷子里走。暴雨突然转急，林贞小跑着追上去，扯住他的风衣："你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先去医院！"

"不用。"江执想甩开他的手，却突然一阵眩晕，踉跄着扶住墙。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最后一通电话里的焦急，母亲临终前攥着的城隍庙门票，还有那把永远停在案发时间的怀表。他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却落入一个带着体温的怀抱。

"逞强什么？"林贞的声音闷闷的，手臂牢牢圈住他的腰，"小时候摔破膝盖都知道找我哭，现在倒学会硬扛了？"

江执猛地抬头，雨水混着睫毛上的水珠滑进眼里。二十年前那个在城隍庙替他包扎伤口的小男孩，和眼前这个满身泥泞却固执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未忘记。

林贞的公寓飘着姜汤的热气。江执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林贞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年轻人的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泥，后颈新换的创可贴边缘翘起一角。

"小时候你总说我是跟屁虫。"林贞端着姜汤过来，勺子碰着碗沿叮当作响，"现在倒好，受伤了还得我收拾烂摊子。"他吹凉汤勺，递到江执嘴边，"张嘴。"

江执别开脸："我又不是..."话没说完，就被一勺姜汤堵住了嘴。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流下，却比不上指尖传来的温度——林贞的手指轻轻托着他的下巴，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件易碎的珍宝。

"二十年前在城隍庙，你替我挡下那群混混。"林贞突然开口，眼睛盯着姜汤表面的涟漪，"当时我就在想，以后换我来保护你。"他抬头时，眼里映着客厅暖黄的灯光，"所以别再一个人扛了，行吗？"

江执喉咙发紧，接过姜汤一饮而尽。辛辣呛得眼眶发热，他别过头去："说得肉麻。"却没躲开林贞伸过来的手。年轻人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嘴角，带着姜汤的余温。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林贞收拾碗碟时，江执从口袋里摸出张泛黄的照片——两个小孩在城隍庙前笑得灿烂，背后的牌匾上"国泰民安"四个字被岁月晕染得模糊。他盯着照片上林贞缺了颗门牙的笑容，突然轻声说："谢谢。"

厨房里传来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林贞的声音带着笑意飘出来："谢什么？谢我救了你，还是谢我熬的姜汤？"

江执没回答，只是把照片小心地塞进钱包。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照亮两个交叠的影子。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就像有些陪伴，早已刻进了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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