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坛下的秘密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刺得鹿桉鼻腔发疼。她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插满管子的妹妹。小佘苍白的脸上戴着呼吸机，心电图上的线条微弱地起伏着，像一条随时可能断掉的风筝线。

"家属请做好心理准备。"医生摘下口罩，声音低沉，"病人脑部受损严重，自主呼吸几乎停止..."

鹿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三天前，她还和妹妹在电话里讨论周末要去看的电影。小佘的声音清脆如常："姐，我最近发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然后她突然压低声音，"等我周末见面告诉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然后是匆忙的"我晚点再打给你"和挂断的忙音。那是鹿桉最后一次听到妹妹的声音。

"请问是鹿桉女士吗？"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到她面前，"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队长陈志明。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鹿桉机械地点点头，跟着警察来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区。陈队长翻开笔记本："你朋友小佘是高二学生，对吧？"

"是的。"鹿桉的声音干涩。

"根据现场勘查，你妹妹是在学校东区花坛被发现的。园丁在修剪灌木时发现了被掩埋的她。"陈队长停顿了一下，"法医初步判断，她头部遭受重击后被活埋。"

鹿桉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捂住嘴，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活埋？她活泼可爱的朋友，被埋在冰冷黑暗的泥土里...

"有...有嫌疑人吗？"她艰难地问。

陈队长摇摇头："目前还在排查。你妹妹最近有没有表现出异常？或者提起过与谁有矛盾？"

鹿桉想起那个未说完的电话。"她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但没具体说什么。"她突然抓住陈队长的袖子，"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小佘才17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监护室里的警报声突然尖锐地响起。医生和护士冲了进去，鹿桉看到他们开始心肺复苏。她的双腿发软，跪倒在地，无声地祈祷着。

但命运没有眷顾这个年轻的女孩。三分钟后，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鹿桉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葬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举行。小佘的同学、老师来了不少，所有人都红着眼睛。鹿桉穿着黑色丧服，像一尊雕像般站在遗像旁。照片里的小佘笑容灿烂，眼睛弯成月牙，那是她去年生日时拍的。

"节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教师握住鹿桉的手，"我是小佘班主任。小佘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我们都很喜欢她。"

鹿桉勉强点点头："谢谢您。小佘...她在社团里开心吗？"

林教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大部分时间是的。不过..."她压低声音，"最近一个月她变得有些沉默，经常一个人在文学社待到很晚。。"

鹿桉记下了这个细节。葬礼结束后，她来到小佘的宿舍整理遗物。室友已经搬走了大部分东西，只剩下一些书籍和个人物品。鹿桉小心翼翼地翻看着妹妹的笔记本，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在一本文学教材的夹层里，她发现了一个小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读书感悟"，但内容却不像普通的读书笔记。最近的几页写着一些零散的句子：

"3月15日，又看到了。不是错觉。"

"3月18日，告诉了周，他让我别管。"

"3月21日，他们知道了。我得小心。"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小佘失踪前一天："4月2日，必须告诉鹿桉。危险。"

鹿桉的手指颤抖着。小佘到底发现了什么？周是谁？她继续翻找，在一堆照片中发现了一张文学社的合影。照片背面用红笔潦草地写着："他们看见了。"

照片上有十几个人，小佘站在后排，旁边是一个高个子男生，两人看起来并不亲密，但男生的手似乎在小佘背后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鹿桉把照片放进包里，决定去找林教授了解更多情况。

林教授的办公室堆满了书籍和仪器。看到鹿桉，她显得有些惊讶："鹿小姐？有什么事吗？"

鹿桉拿出那本笔记："我在小佘的东西里发现了这个。您知道她在观测什么吗？"

林教授接过笔记本，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我们的课程内容..."她翻到最后一页，突然停住了，"这个日期...那天小佘确实来过文学社，但她说只是看书记笔记。"

"您认识一个叫'周'的学生吗？"鹿桉指着笔记上的记录。

林教授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周明远？不过..."她犹豫着，"他上个月已经毕业离校了。"

"能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林教授摇摇头："这违反规定。而且..."她压低声音，"警方已经询问过所有社团成员了，包括周明远。他没有作案时间。"

鹿桉不甘心地追问："那您觉得小佘可能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写'危险'？"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一个学生探头进来："林教授，校长找您。"

林教授匆忙起身："鹿小姐，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如果你有发现，最好直接告诉警方。"

离开文学社时，鹿桉注意到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远处的树下，似乎在观察这边。当她走近时，男生迅速离开了。那个背影莫名让她想起照片上站在小佘旁边的人。

第二天，鹿桉再次来到学校，这次她直接去了保卫科要求查看小佘失踪当天的监控录像。在警方协调下，负责人勉强同意了。

监控显示，4月2日晚上9点17分，小佘独自离开文学社，向宿舍方向走去。但在路过东区花坛时，她突然停下，转向花坛深处。那是监控的死角，之后再也没看到她出来。

"能放大那个区域吗？"鹿桉指着屏幕。

技术人员调整画面，在花坛边缘，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等等，倒回去三秒。"鹿桉突然说。

画面回放，在右上角的教学楼出口处，一个穿深色外套的人正快步离开。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修长的身形和走路姿势，与昨天她在文学社外看到的男生极为相似。

"这人是谁？能追踪他的去向吗？"

技术人员摇摇头："这个角度太偏了，而且后面他就离开了监控范围。"

鹿桉记下时间点，决定去实地查看。东区花坛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但三天过去，现场几乎被破坏殆尽。她蹲下身，看着那片被翻动过的泥土，想象小佘最后的时刻，心如刀绞。

"你是小佘的朋友？"一个男声从背后传来。

鹿桉猛地转身，看到昨天那个高个子男生站在不远处。他穿着黑色夹克，脸色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你是谁？"鹿桉警惕地问。

"周明远。"男生声音低沉，"我...我是你妹妹的朋友。"

鹿桉的心跳加速，这不就是笔记里提到的"周"吗？她强装镇定："我妹妹的笔记里提到过你。她说告诉你一些事，而你让她'别管'。那是什么事？"

周明远的眼神闪烁，他环顾四周，突然抓住鹿桉的手腕："这里不安全。如果你真想知道小佘发现了什么，今晚8点到校区文学社找我。别告诉任何人。"

说完，他迅速松开手，转身离去，消失在校园的人流中。

鹿桉站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着对方手指的冰冷触感。她不确定是否该相信这个神秘的男人，但直觉告诉她，这可能是揭开妹妹死亡真相的唯一机会。

她摸了摸包里的笔记本和照片，决定赴约。无论多危险，她都要知道是谁杀害了小佘，以及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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