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佘的凶杀案之后,鹿桉的眼神里就多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惊惶。深夜时分,万籁俱寂,他总会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沁出一层冷汗,仿佛那血迹斑驳的画面又在眼前重现。祁言和祁愿两兄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束手无策。他们尝试过陪夜、药物,甚至求神问卜,可无论怎么努力,鹿桉眼中的恐惧依旧如影随形,怎么也消散不了。
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祁愿抱着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回来了。那只猫通体雪白,唯独额头上一撮黑毛,形状恰似新月,看起来格外机灵。它蜷缩在祁愿的臂弯里,发出微弱的“咪呜”声,眼睛还半睁着,显然才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
“哪捡来的?”祁言皱起眉头问道。
“巷口纸箱里,”祁愿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放在地上,“这么小,不管肯定活不成。”
起初,鹿桉对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毫无兴趣。他仍旧整日呆坐着,眼神空洞得像失去了灵魂一般。然而,这只小猫似乎并不懂得什么叫“知趣”,总是跌跌撞撞地爬到他脚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拖鞋,“咻咻”地叫着,好像在撒娇。
第三天清晨,鹿桉忽然发现枕边多了团温热的东西。小猫不知何时偷偷爬上了床,在他颈窝处蜷成一团睡得正香。他本想把它推开,可当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的皮毛时,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动作。小猫的呼吸均匀而平稳,每一次起伏都带着生命的温度,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渐渐地,鹿桉开始留意这个小家伙。它走路还不稳,却总爱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最后晕头转向地摔倒在地上;它对什么都充满好奇,连飘落的树叶也要扑上去抓几下;它睡觉的时候会把自己蜷成一个完美的圆,把小鼻子埋进尾巴里。这些细碎的举动,不知为何拨动了鹿桉早已麻木的心弦。
祁言注意到,鹿桉半夜惊醒的次数逐渐减少了。即便醒来,只要摸到身边那团温暖的小身体,他的呼吸就会重新变得平缓。小猫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每当鹿桉在梦中颤抖时,它都会凑近他,用粗糙的小舌头舔舐他的手指,同时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像是在安慰他。
一个月后的某个雨夜,雷声隆隆作响。过去这样的天气,鹿桉必定会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但这一次,他却抱着小猫坐在窗边,轻声絮语着什么。小猫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偶尔抬起头,用琥珀色的大眼睛望着他,仿佛能听懂他说的每一个字。
某天,祁愿突然问道:“它叫啥名字?”
鹿桉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正在玩自己鞋带的小猫。“月儿吧,”他说,“因为它额头上的黑毛像月亮。”
祁言和祁愿相视一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欣慰。他们明白,给一个生命命名,意味着接纳与羁绊的开始。
随着时间推移,月儿渐渐长大,变得更加活泼好动。它会在鹿桉看书的时候突然跳上他的膝盖,会偷走他的笔满屋子跑,还会在他情绪低落时用脑袋轻轻顶他的手。鹿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虽然很淡,但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尽管凶杀案的阴影尚未完全消散,但它已经不再如影随形地缠绕着鹿桉。每当恐惧袭来,月儿总会适时出现,用它特有的方式分散他的注意力。它不懂人类的悲伤,但它知道这个高大的人需要它。
祁言常常看到鹿桉蹲在地上,耐心地教月儿各种把戏。他的声音柔和,目光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俩。而祁愿则发现,鹿桉开始主动和他们说话了,虽然话语不多,但这已经是从前不敢想象的进步。
深秋的一个午后,阳光洒满了阳台。鹿桉抱着月儿晒太阳,小猫在他的怀里打盹,阳光为它的白毛镀上了一层金边。鹿桉轻轻抚摸着它,忽然低声说道:“谢谢你。”
月儿当然听不懂,但它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将爪子搭在鹿桉的手腕上,继续安然入睡。
祁言站在门边,没有打扰这一幕。他知道,有些伤痛无法用言语治愈,但一个生命的温暖却可以慢慢融化心中的坚冰。月儿不是什么神奇的解药,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但它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将鹿桉从黑暗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夜幕降临时,鹿桉不再害怕入睡。因为他知道,无论黑夜多么漫长,总有一团温暖会依偎在他身旁,用均匀的呼吸声告诉他:你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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