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的灯光永远那么刺眼。祁言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十七分。这是他连续第七个夜晚守在鹿桉病床前。医生说的"短暂探视"早已被他固执地延长成整夜陪伴,护士们也从最初的劝阻变成了默许。
窗外,夏夜的雨轻轻敲打着玻璃,像某种摩斯密码。祁言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自从鹿桉出事,他就开始记录每天的情况,包括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鹿桉每一次微小的反应,以及他自己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
"6月15日,第7天。鹿桉的脑电图依然显示δ波为主,但今早李医生查房时说他的瞳孔对光反射比前两天灵敏了一些。这算是进步吧..."
笔尖在纸上停顿,祁言的目光落在前几页的记录上。那里详细描述了他近一个月来反复做的一个梦:刺眼的车灯,刺耳的刹车声,鹿桉站在马路中央回头看他...这个梦在车祸发生前一周变得尤为频繁,几乎每夜必至。
"如果我能更重视那个梦..."祁言的手指轻轻描摹着纸上的字迹,喉咙发紧。
床头柜上放着鹿桉的个人物品——钱包、手机、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那是鹿桉随身携带的东西,警察在事故现场收集后交给医院的。祁言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过那本笔记本。鹿桉的父母已经授权他可以查看任何可能对治疗有帮助的信息。
笔记本的封面有些磨损,显然经常被翻动。祁言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
第一页写着"预知梦记录",日期是从去年九月开始的。祁言的心跳突然加速,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一页页往后翻,每一页都记录着鹿桉做过的梦,以及之后应验的事件——小到考试题目,大到去年冬天教学楼突然停电的意外。
翻到最近日期的那页,祁言的呼吸停滞了。
"5月28日,又做了那个梦。我站在马路中央,刺眼的车灯照过来。这次看得更清楚了,是梧桐路口,时间是下午5:20左右。祁言在梦里大声警告我,但我听不见他的声音..."
纸页上有几处皱褶,像是被泪水打湿后又干涸的痕迹。鹿桉在最后写道:"这个梦太真实了,我几乎能闻到轮胎摩擦的焦糊味。但梦都是反的,对吧?如果...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希望祁言能原谅我没听他的劝告。"
祁言猛地合上笔记本,胸口剧烈起伏。相同的梦!鹿桉也做了完全相同的梦!这不是巧合,不可能只是巧合。他急切地翻回笔记本的首页,在角落里发现一行小字:"与祁言的梦境重叠率:83%。"
"什么...这到底..."祁言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嘶哑。
监护仪突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祁言抬头,看到脑电图显示器上的波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波动。他立刻按下呼叫铃,同时俯身靠近鹿桉。
"鹿桉?你能听见我说话对吗?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祁言紧握着好友的手,"我们做了同一个梦!这不是巧合,从来都不是巧合!"
值班医生匆匆赶来,检查了监护仪数据。"确实有轻微波动,"医生推了推眼镜,"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发现我们做过相同的预知梦...关于那场车祸的。"祁言将鹿桉的笔记本递给医生,"您看,他早就梦到了事故,连地点和时间都准确无误。"
医生快速浏览了笔记本,眉头越皱越紧。"这很...不寻常。"他斟酌着用词,"从医学角度,我不相信预知梦这种东西。但脑电图显示他对这个话题确实有反应。"他看向祁言,"你们之间...有什么特殊联系吗?"
祁言摇头:"我们只是最好的朋友,三年同桌。但..."他停顿了一下,想起那些数不清的巧合——当他感冒时,鹿桉总会提前带来药;考试前,鹿桉经常能猜中他会复习哪部分;有时候他甚至不用开口,鹿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想我们需要更多数据。"医生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请神经科的林主任来看看。他对意识障碍患者的非典型反应很有研究。"
医生离开后,祁言重新坐回床边。雨声渐大,敲打窗户的节奏变得急促。他翻开笔记本的中间部分,发现鹿桉记录了他们之间许多"心灵感应"的时刻,有些他甚至完全没意识到。
"3月12日,祁言今天心情不好,因为他妈妈生病了。我昨晚梦到他坐在医院走廊里哭,今早一来就确认是真的。我没告诉他我的梦,只是买了热可可给他..."
"4月3日,又梦到祁言被狗追。早上问他,他说昨天放学确实遇到一只大狗对他叫。这是本月第三次准确预知他的经历了..."
祁言的眼眶发热。原来鹿桉一直默默记录着这些,却从未向他提起。他继续往后翻,心跳随着每一页的发现而加速。
最后一篇记录是在车祸前一天:
"6月8日,那个噩梦越来越频繁了。今天午睡时又梦到车祸,这次我看到祁言试图拉住我,但我像被什么力量控制一样走向马路中央。醒来后我查了预知梦的相关资料,发现一种叫'共享梦境'的现象,通常发生在有强烈情感联系的人之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祁言可能也在做同样的梦..."
一滴泪水落在纸页上,祁言慌忙擦去,生怕弄糊了鹿桉的字迹。他抬头看向病床上沉睡的好友,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天放学自己会有那么强烈的不安——那不是普通的担心,而是因为他们共享着同一个可怕的预知梦。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祁言轻声说,"你知道我们之间有这种联系,但你不想让我担心..."
监护仪上的脑电波再次出现波动,比之前更加明显。祁言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昊的电话,尽管现在是凌晨四点。
"喂?"陈昊的声音充满睡意。
"我需要你帮忙,"祁言直奔主题,"明天...不,今天放学后,能召集大家来医院吗?越多越好。"
"出什么事了?鹿桉情况有变?"
"不,是好事。"祁言看着笔记本,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形,"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关于我和鹿桉的特殊联系。我想试试用这个唤醒他。"
挂断电话后,祁言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对照两人的梦境记录。相似之处多得惊人,尤其是那些涉及对方的梦境。随着研究的深入,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如果他们能共享梦境,那么现在,他是否也能进入鹿桉的梦境世界?
窗外的雨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祁言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却不愿休息。他拿起鹿桉的手,开始讲述他们共同的回忆,特别是那些鹿桉在笔记本中提到的重要时刻。
"记得高一那次篮球赛吗?你最后一秒投进三分球,我们赢了七班。比赛前夜我梦到你在雨中投篮,第二天果然下雨了..."祁言轻声说着,眼睛紧盯着监护仪,"当时我以为只是巧合,现在想来,那可能是第一次共享梦境。"
脑电图上的波形再次波动,这次伴随着心率轻微上升。祁言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你能听见我,对不对?你现在是不是也在做梦?梦到什么了?"他急切地问,多希望鹿桉能睁开眼睛回答他。
门被轻轻推开,林主任走了进来。他是个六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眼睛炯炯有神。
"李医生告诉我你发现了有趣的事情。"林主任的声音温和而沉稳,"能给我看看那本笔记吗?"
祁言递过笔记本,同时简要解释了他和鹿桉之间梦境的相似性。林主任仔细阅读着,不时点头。
"医学文献中确实记载过极少数类似的案例,"林主任合上笔记本,"通常发生在双胞胎或感情极其深厚的伴侣之间。你们这种情况...很特别。"
"这意味着什么?"祁言急切地问,"能帮助鹿桉醒来吗?"
林主任沉思片刻:"理论上,如果你们之间存在如此强烈的精神连接,那么这种连接很可能在昏迷状态下依然存在。"他走向病床,检查了鹿桉的瞳孔反应,"我想做个实验。你愿意配合吗?"
祁言毫不犹豫地点头。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在林主任的指导下,祁言尝试用各种方式与鹿桉"沟通"——讲述共同记忆,播放他们常听的音乐,甚至尝试同步呼吸。令人惊讶的是,每当祁言描述那些他们共同经历且鹿桉在笔记本中提到的事件时,脑电图就会显示出明显不同于基础状态的波形。
"这太不可思议了,"林主任记录着数据,"他的大脑明显在回应你,尤其是当你提到那些你们似乎共享预知的时刻。"
"那么...我能不能尝试进入他现在的梦境?"祁言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林主任严肃地看着他:"你是指有意识地尝试与他的梦境世界连接?这已经超出了传统医学范畴。"
"但您看到了这些数据,"祁言坚持道,"我们之间确实存在某种超常联系。如果有什么方法能帮助鹿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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