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指尖滑下,啪嗒砸在地砖缝隙间,蜿蜒出一道扭曲的痕迹。我盯着护士抽搐的身体,她的脖颈咕嘟咕嘟冒着血泡,怀表链缠在青紫的指节上,随着最后的痉挛微微颤动。消毒水味被浓烈的铁锈味掩盖,腥甜气息让人想起晚棠临终时病房的那一幕。
“为什么要带走她?为什么?!”我对着护士的尸体嘶吼,一脚踹向她逐渐冰冷的肩头,哐当一声,金属病床被撞得直晃。“你们这些刽子手,把我的晚棠还给我!”脚下的瓷片咔嚓脆响,混着喉间溢出的呜咽,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医生拖沓的橡胶底鞋摩擦声——那声音轻盈得像毒蛇吐信般嘶嘶逼近。我急忙把怀表塞进衬衫内袋,金属表盖硌得肋骨生疼。转身之际,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迎面撞来。
林雾抱着半人高的穿衣镜立在门口,薰衣草丝带攥在手里皱巴巴的,渗出的血珠把紫色晕染成诡异的绛红。她歪着头打量地上的血泊,猩红的指甲一下下刮着镜面,刺耳的声响令人牙酸。“第37次剧情崩坏,江先生又提前杀了NPC呢。”她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镜中倒影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你就这么急着让故事烂尾吗?”
“你在说什么疯话?”我抹去嘴角的血渍,后颈冷汗顺着脊椎往下爬,“NPC?什么狗屁剧情?你以为自己在玩角色扮演游戏?”
林雾突然将镜子重重杵在血泊里,镜面映出三道重叠的身影:我扭曲的脸、濒死护士抽搐的肢体,还有一个穿着白裙的模糊轮廓——那轮廓的发丝轻轻扫过我的脸颊。“看看这完美的场景调度,”她伸出舌头舔过染血的指尖,“尖叫、杀戮、破碎的镜面,多符合你笔下的黑暗美学。”
她咯咯笑起来,发梢垂落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左眼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别装了,我们都活在剧本里。”指甲划过镜面的瞬间,鲜血逆流而上,在镜中拼出【江叙白线·偏执者的终局】的血字。“看到了吗?这是你亲手写的结局,”她贴近镜面,鼻尖几乎要撞上自己的倒影,“而我,是唯一能帮你改写剧本的人。”
“住口!”我抄起地上带锯齿的瓷片刺向她的咽喉,却在即将触碰到皮肤时僵住——林雾脖颈的丝带不知何时缠上了我的手腕,另一端消失在镜面深处,系在镜中她伸出的指尖。“你以为用这种鬼把戏就能吓住我?”我咬牙切齿,手腕青筋暴起。
“杀了我,你的剧本也会崩坏哦。”她俯身贴近我耳边,薰衣草香混着腐肉气息扑在脸上,“还记得你写的《永恒之爱》吗?那个让苏晚棠在暴雨中溺亡的结局,当时你哭得像个丧家犬,把稿纸都浸湿了。”
镜面突然炸裂,无数碎片飞溅的瞬间,我看见每张碎镜里都在上演晚棠的死亡:被车碾过的头颅、插满玻璃的胸膛、脖颈扭曲成180度的苍白笑脸。“这些都是你内心深处的欲望,”林雾的笑声混着镜面碎裂声在走廊回荡,抓起一块尖锐的镜片按在我手腕,“你既想让她永远活在记忆里,又想亲手撕碎这份美好,多矛盾的创作欲啊!”
“闭嘴!你根本不懂!”我嘶吼着挣扎,鲜血顺着镜面流淌,在地面汇聚成诡异的图腾。
“明天日落前,你必须完成‘重逢’剧情。”她把染血的镜片贴在我眼皮上,冰凉的触感让眼球刺痛,“不然每过一个时辰,我就当着你的面把苏晚棠的幻影撕碎一次。”说着突然用镜片割开自己手腕,血珠滴在镜面上竟浮现出晚棠惊恐的脸,“看到了吗?这些都是你写的剧本,而我……”她舔去嘴角血沫,“是唯一知道真相的旁白者。你以为自己在怀念苏晚棠,其实你在享受这份痛苦,不是吗?”
剧烈的头痛袭来,怀表在胸口疯狂震颤,齿轮卡壳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林雾突然将整个镜面砸向我的头,我侧身躲开,后脑重重撞在铁柜上。“快开始写吧,江大作家!”她用破碎的镜框在墙上刻写,飞溅的墙灰混着血迹组成密密麻麻的倒计时,“不然下次见面,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剧情崩坏!”
当我再次睁眼时,整个房间都变了模样:墙壁上的“晚棠”字样被替换成蠕动的黑色文字,储物柜里塞满腐烂的稿纸,每一页都写着我的名字,却用不同的笔迹讲述着截然相反的故事。有些字迹还在渗血,有些已经长出青绿色的霉菌。“晚棠……救我……”我颤抖着念出最后一张纸上的血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走廊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混着瓷器碎裂声和齿轮咬合的轰鸣。林雾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镜中倒影的猩红指甲正穿透镜面,缓缓逼近我的眼球。“记住,你的每一次挣扎,都是剧本里最精彩的章节!”她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好好享受这场精神的绞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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