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镜面的裂痕如同细密的蛛网向四周蔓延,我蹲在这片狼藉之中摸索着断裂的表链,指尖忽然触到一片黏腻,那是已经凝固的血痂。沈砚白的身体依旧在微微抽搐,他陌生人格最后那抹狰狞的笑容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挥之不去。而另一边,林雾倒下的地方,那条薰衣草色的丝带正被不断扩散的血泊浸透,宛如一条垂死挣扎的蛇,缓慢地扭动着身躯。
“江先生,该吃药了。”一道甜得发腻的女声从背后突兀地响起。我浑身一震,猛然转身,看见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端着托盘站在那里。托盘上的瓷碗里,药片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光泽。她脖颈处有一道新鲜的勒痕,皮肤下隐约浮现怀表链的纹路——和我亲手勒死的那个护士,伤口的位置分毫不差。
“你是谁?”我的声音有些发颤,随手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被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字迹。每一个字都渗着血珠,仿佛是用指甲硬生生剜出来的。护士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刀刃划过金属般刺耳。瓷碗突然“咔嚓”一声碎裂,药片滚落在地,转瞬间化作蠕动的黑色幼虫。“我是你的读者啊,江大作家。”她俯下身,捡起一只幼虫塞进嘴里,咀嚼声夹杂着血肉撕裂的声响,“你写的故事,可真是美味。”
走廊里传来铁链拖拽的“咔啦咔啦”声,我慌不择路地冲进储物间,却一头撞进了一片猩红的雾霭之中。无数张泛黄的稿纸从天花板垂落下来,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晚棠”两个字。然而那些墨迹正在不断变化——有的字迹被鲜血覆盖,有的被火焰烧焦,还有的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碎成细屑。最中央的一张稿纸上,用鲜血画出了我的脸,眼睛的位置插着两枚玻璃碎片,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寒意。
“喜欢我的收藏吗?”林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望去,只见她倒挂在通风口,肩膀上的枪伤翻起皮肉,露出森森白骨。“这些都是你写给苏晚棠的情书,现在,该由我来改写结局了。”话音未落,她突然松手坠落下来,发丝缠住了我的脖颈,手中的镜片抵住我的眼球,“看着,好好看着!”
镜片中映出的画面让我瞳孔骤缩——沈凌觉正用铁链将沈翊川吊在房梁上,生锈的铁钩穿透了他的琵琶骨。沈翊川的白大褂早已被剥去,露出后背密布的刀疤,每一道疤痕里都嵌着玻璃碎片。“哥哥,疼吗?”沈凌觉的声音带着天真的残忍,她举起电锯,锯齿贴上了他的小腿,“没关系,等你变成人偶,就不会疼了。”
电锯启动的轰鸣声中,苏烬的咆哮骤然响起。他捂着侧腹的伤口撞开房门,匕首直刺沈凌觉的心脏。然而,陆遥却突然扑过来挡住了这一击,刀刃没入她胸口的瞬间,苏烬的嘶吼震碎了墙上的玻璃。“为什么?!”他抱着逐渐冰冷的陆遥,银灰色的瞳孔彻底碎裂,“我明明让你躲起来!”
“因为我知道……”陆遥咳出一口鲜血,手指颤抖着抚上他的脸,“只有我死了,你才能解脱……”她的头无力地垂下,苏烬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嚎叫,徒手挖出了沈凌觉的右眼,“我要你们都陪葬!”
“精彩,太精彩了!”林雾癫狂地拍着手,镜片割破了我的眼皮,鲜血模糊了视线。“不过重头戏还在后面呢。”她猛地扯过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按进了墙角的水桶。浑浊的液体瞬间灌进鼻腔,我拼命挣扎着抬起头,却看见水桶里漂浮着无数张碎纸——那是晚棠的手稿,每一页都被鲜血浸透。
“你以为她真的死了?”林雾的声音在水面下幽幽回荡,“她被困在你写的故事里,永远都逃不出去。”我的喉咙被液体呛得生疼,眼前浮现出晚棠临终时的画面:心电监护仪刺耳的长鸣、她抓着我衣角的手,还有最后渐渐消散的笑容。而此刻,那些画面突然扭曲开来,她的脸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重复着相同的低语:“救救我……”
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撞开,沈砚白直挺挺地站在门口,三种人格的声音同时响起:“找到你了……”他的瞳孔分裂成三块不同的颜色,手中握着一支带着血迹的钢笔,笔尖还在滴落墨汁与血水混合而成的液体,“该完成最后的章节了。”
我拼尽全力挣扎,但水桶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固定住一般无法撼动。林雾的发丝缠住我的四肢,在水中形成了一个血色的牢笼。“乖乖听话,江叙白。”她的舌头舔过我渗血的耳垂,低声呢喃,“你看,你的朋友们都在为你表演最华丽的死亡,而你要做的,就是溺死在自己亲手编织的文字狱里……”
当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我听见沈翊川凄厉的惨叫、苏烬愤怒的咆哮,还有晚棠若有若无的呜咽。水面上漂浮的手稿突然燃烧起来,火焰映出林雾扭曲的笑脸。而我手中紧握的碎玻璃,不知何时已被刻满了同一个名字——这是我对晚棠的执念,也是将我拖入深渊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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