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圣堂时,撒旦忽然从斗篷里掏出个铁皮盒子。
“路过糖果巷时买的。”
盒子打开,露出裹着糖霜的蝴蝶酥,糖粒间嵌着细小的黑色碎屑——那是Devil记忆中,一个乞讨小孩临终前在高烧谵妄中抓烂的最后一块硬面包渣。
“尝一块?”魔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次没掺老鼠药。”
少年指尖触到酥皮的瞬间,魔王袖口的红绳忽然松脱,掉在两人相触的桌面。Devil看见绳结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D”,而自己藏在腐烂枕头芯里的布条上,同样用血写着这个字母——那是他在瘟疫爆发前夜,一只小狗从自家仆人尸体手腕上咬断的绳结。
“三十天后……”撒旦起身时,斗篷擦过Devil的肩膀,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少年膝头。
那是枚银戒,戒面刻着尚未成型的小翅膀,边缘坑洼处嵌着暗褐色斑点,这和童话大门上看到的那个恶魔印记一模一样,撒旦走到门口又回头,逆光中他的轮廓逐渐模糊,却与Devil记忆里那个在停尸堆中替自己挡住暴雨的幼影重叠,“无论结果如何……”他忽然伸手按住自己心口,那里有与少年胎记形状夜风卷着矢车菊的香气掠过窗台,Devil低头看见膝头的银戒正在发烫,戒内侧忽然浮现出一行小字:To the one who survived the pyre。
他猛地攥紧戒指,掌心沁出的冷汗滴在撒旦留下的怀表上,表盖内侧的刻痕在月光下清晰起来——那是用断指血写的两行字,上行是被浓烟熏哑的幼童哭声,下行是如今震碎星辰的撒旦低语:
“Devil,他们说我们该烧死在瘟疫坑里。”
“但我偏要你踩着骸骨,成为坐在地狱王座上的——光。”
圣堂外的玫瑰园传来夜莺啼鸣,Devil摸到颈间的“晨星”吊坠忽然发烫,吊坠背面的暗格应声打开,掉出半张焦黑的纸片。
上面是用指甲刻的歪扭字迹,却与撒旦此刻的声线重合:“当你学会用敌人的血擦干净自己的脸时,你就会明白——我们不是被神遗弃的孩子,我们是神亲手折断的剑,注定要捅进天堂的心脏。”
远处钟楼敲响午夜钟声,十二名死侍在阴影里同时单膝跪地,他们胸口的幽蓝鬼火连成星图,正是Devil每次从高烧中惊醒时都会看见的、焚烧整个隔离区的冲天火光。
而在更遥远的时空,某个被埋在万人坑下的幼童忽然抓住伸来的手,那只手的虎口处有与自己相同的烫伤疤痕,掌心躺着半枚带血的银哨,哨身刻着未完成的铭文:“致我的——”
羊皮纸在烛火中轻轻颤动,最后一行字像被泪水晕开的墨痕,却在火光中显露出隐藏的鎏金纹路:“别怕,Devil,地狱的门是我用自己的肋骨撑住的——所以你尽管往前爬,爬不动的时候,我就变成你的骨头。”
相同的旧伤正在发烫,“我从未后悔把你从尸火里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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