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谢今朝身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人的嘴脸让我作呕——他们轻描淡写地将所有罪责推给女子,却对刘德的薄情寡义视而不见。
"要我说,女子就该安分守己。"一个满脸横肉的屠夫啐了一口,"男人在外头逢场作戏怎么了?她们母女俩倒好,一个投井一个杀人,晦气!"
我再也忍不住,几步冲下台阶,一脚踹在那屠夫肚子上。他肥硕的身躯轰然倒地,惊起一片尘土。
"你再说一遍?"我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声音冷得像冰,"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屠夫脸色煞白,捂着肚子在地上蠕动,却不敢还手——他认得我腰间的丞相府令牌。
人群霎时安静下来,那些刚才还叫嚣的男子们纷纷后退。我环视一周,目光所及之处,男子低头噤声,而许多女子则偷偷抬头看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闹什么?"谢今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缓步走下台阶,杏黄官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公堂之下,岂容喧哗?"
他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我和那屠夫身上:"当众斗殴,各打五十大板。"
我猛地转头看他,却见他凤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衙役们上前,却只是象征性地在我衣袍上轻拍了五十下,而对那屠夫则是实打实的重责,打得他哭爹喊娘。
人群很快被驱散。我站在原地,胸口仍因愤怒而起伏。谢今朝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发泄够了?"
我黑着脸扭头就走
我将最后一件衣裳塞进包袱,系紧结扣时用力过猛,指甲在掌心掐出几道月牙形的红痕。西院的窗户大开着,初夏的风裹挟着槐花香涌进来,却驱不散我胸口的窒闷。
金铃铛随着我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我低头看去,谢今朝那日亲手为我系上的脚链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我蹲下身,指尖触到那精巧的锁扣时,眼前忽然浮现悬崖边他抓住我手臂时紧绷的侧脸。
"叮铃——"
我猛地扯下脚链,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直窜到心口。铃铛落在梳妆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像一声小小的抗议。
"这就走了?"
低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惊得我差点打翻胭脂盒。谢今朝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杏黄色的官服衬得他肤色如玉。阳光从他身后漫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却照不进他那双幽深的凤眼。
我别过脸去:"案子结了,我自然该回丞相府。"
檀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走近时带着淡淡的沉香味。余光里,他修长的手指拾起那串被我丢弃的铃铛,金链子从他指间垂落,晃出细碎的光斑。
"抬头。"
我梗着脖子不动,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截杏黄色的衣袖。微凉的指尖托起我的下巴,我不得不直视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眸色比平日更深,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你对我有气?"他声音放得很轻,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下颌骨。
我挣开他的钳制:"我气这世道!明明刘玉父亲背信弃义在先,她母亲迁怒虐待在后,到头来所有人却都在骂女子善妒。"喉头突然发紧,"今早在衙门,那些男人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所以你就当众威胁要割人舌头?"谢今朝突然蹲下身,温热的手掌握住我的脚踝。我下意识要躲,却被他牢牢扣住。金铃铛在他掌心闪着微光,他低头为我重新系上时,后颈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他该打。"他系好铃铛,指尖在我踝骨上停留了一瞬,"你走后又各打了五十板子。"
我怔住了。原以为他是来教训我的,没想到......铃铛随着我无意识的晃动发出轻响,像一串小小的嘲笑。
谢今朝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递给我。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砸在了手背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一个图色,一个图爱。"他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女子芳华本就短暂,更何况她亲手毁了自己的容貌,就想看看图色之人会不会待她如初。"
我攥紧帕子,上面有他惯用的沉香味:"你觉得她傻?"
"我觉得她可怜。"谢今朝望向窗外,阳光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但她明明见过母亲的悲剧,却还是走上同样的路。最后还迁怒他人,连杀两条性命。"
槐花被风吹进来,落在我们之间的地板上。我盯着那小小的白花,突然觉得喘不过气:"如果她遇见的是良人......"
"那她会是长安城里最灵秀的绣娘。"谢今朝截住我的话,"她绣的牡丹跟母亲一样能引来真蝴蝶,书房里还收着她十岁时绣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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