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咱的宫人

在常宁殿转过一圈，颜若暗叹以后的居住环境这么优越，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很美好。

除了她进宫免不了会被太后催着给朱氏生一个皇嗣延续家族荣耀这个晦气满满的事情需要达成，颜若可以说已经是站在终点养老了。

颜若：知足，收拾收拾，准备躺平。

带着躺平的心思，颜若心颇大的换了寝衣上床，一下适应了常宁殿的高床软枕来歇午觉。

睡过午觉，颜若养足了精神起身。

颜若睡醒，胭脂和粉黛都在身边守着，粉黛第一时间发觉了。

但粉黛是朱家家生子，老子娘在渣爹面前很得用，她来颜若身边就是图个清闲，因此能让胭脂来干的活，粉黛惯只会动嘴皮子了：“胭脂，咱们娘娘醒了。”

胭脂手脚轻快的进来，“来了。”

胭脂和剪秋都是承恩公从人牙子那里买进来伺候的，和自家小姐从小相依为命过来。在渣爹没有补齐她应有待遇的时候，颜若的琐事都是胭脂努力周全。胭脂对她尽忠职守，颜若也很在意胭脂，能自己动手的事，颜若都会自己干，尽量不让她那么累。

后来十四岁那年太后让颜若选秀，渣爹才按照柔则长姐的例子拨来许多伺候的人，胭脂才不用干那么多活。

胭脂跟着颜若一路吃苦过来的，颜若中选后第一个想的就是让胭脂跟着她进宫，两人一起在宜修姐姐的庇护下享一享荣华富贵，也好报胭脂多年如一日的忠心。

颜若原先的丫头里本来是不预备带粉黛进宫的。一来粉黛伺候颜若的时间前后没有一个月，二来在颜若的丫鬟里，粉黛是最有关系、最懒散的一个，就只挂在颜若名下。但粉黛的老子娘很得渣爹的用，渣爹为了确保颜若和朱家联系不断，特地指名粉黛跟着进宫。颜若已经忍下来了，但是私底下粉黛这么使唤胭脂，颜若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

颜若醒了，故意唤道：“粉黛，来给本宫穿鞋。”

粉黛日常是见过颜若自己穿鞋的，还以为是府里那时候，敷衍笑道：“娘娘自己素日都是自己穿的，现在自己穿上就好了。”

颜若整理好寝衣衣带，问道：“粉黛，这就是你伺候本宫的态度？”

粉黛立刻红了眼眶，委屈道：“奴婢虽然是您的奴婢，可是奴婢是老爷送给您的。奴婢一向不做活计，您这不是为难奴婢吗？”

胭脂想取几件新衣服给颜若上身，谁知刚打开衣柜，一群宫女闻声进来。

上午引路的管事宫女许质明殷勤带着四个小宫女进来，刚进来就听见粉黛这么说，看了看颜若的脸色便严厉斥责道：“粉黛姑娘真是了不得的尊贵人物，这般尊贵和该投胎去当帝姬，怎么委屈您在这里当宫女呢？娘娘，粉黛不尊您，以下犯上，大可以送她去浣衣或者刷恭桶，她才知道厉害。”

“奴婢不要去洗衣服刷恭桶，奴婢错了，娘娘，奴婢知道错了。”粉黛一下不敢再委屈拿乔，连忙跪在地上，膝行上前利索的给颜若穿上家常的雀蓝缎绣花软底鞋。

“现在听话也晚了。”不忠心的奴婢要不得，颜若正缺个借口处理掉粉黛，因此淡淡道：“你因为背靠父亲就可以对我不敬，却不知让你当本宫的陪嫁是本宫尊敬父亲。有皇后姐姐在，本宫联系朱家可以书信联系。为什么要指望你，你以为你多有用？你不听本宫的话，本宫也不想看你仗着是本宫的陪嫁耀武扬威的，以后你不必伺候在本宫跟前了，去后面柴房当个砍柴丫头。来人，带她下去吧。”

质明答应下来，招手叫来内监把粉黛拖下去了。

接下来，质明和几个宫女行云流水的服务颜若，各司其职。

质明带的这几个宫女很厉害，做事全程并没有什么杂音，行动间只有稍许衣料摩挲的细响。颜若还站着，已经有宫女自顾自的弄好了热毛巾服侍颜若洗脸，另几个宫女也各有分工，开妆粉胭脂的，挑选衣服配饰的，井井有条，倒显得胭脂手脚粗笨。

颜若初来乍到，不全然信任这些宫人，便摆了摆手道：“你们服侍的很好，做完了手头上的事先出去吧。本宫有事需要你们完成，三刻钟之内召集本宫名下所有宫人，在殿外排好队形再进来让本宫认认。记得跟她们说明白，本宫的一等宫女现在空出来一个了，要是想要争一争这个位子，记得往前站。本宫说完了，质明，去取本宫的银耳粥。胭脂拿一套常服来，本宫换上就去用银耳粥。”

“奴婢遵命。”质明从命，忙带着几个宫女退出了颜若的寝殿。

胭脂看着颜若很有气势的让那些宫女出去，露出欣慰的笑：“小姐、不，娘娘，这下真是威风了。”

“什么威风，我是真的不喜欢太多人围着，何况还是今日头一次见的人。刚才你们被她们挤的远远的，我一时都蒙了。”

“要这么多人服侍，娘娘不乐意，不如先依着奴婢耍耍威风，也尝尝狗仗人势的滋味。”胭脂拿了一身衣服递给颜若。

“胭脂，你才不是狗，你是我最最最贴心窝子的心腹，谁都不能和你比。”颜若换上了新做的浅绿窄袖短衫和靛青暗纹百迭裙，怕太过家常让宫人看轻，又重新换了一身海棠红绣金线攒枝千叶粉杜鹃交领广袖宫装，服色鲜艳，艳而不妖。

“您想梳什么发式？”胭脂拉开梳妆台前的凳子，示意颜若坐，执起一把半月白玉梳为颜若绾发。

“梳云顶髻，趁着没侍寝可劲儿梳高发式。以后侍奉皇上，怕皇上介意我梳高发髻赶上他，以后在皇上面前不能把头发梳高。”

“为什么？想梳就梳，娘娘是最美的。”胭脂利落的给颜若梳了一个云顶髻，簪了一套孔雀衔花冠。

梳好头，颜若也不敷粉，拿胭脂描了一下眼尾和嘴唇，不需要人抚着就起身，边和胭脂说笑转入了东暖阁，拉着胭脂坐在临窗长塌上。

“要是我连人带发髻比皇上高呢？”

“那娘娘就是顶顶的美人！”

“真是好热闹，胭脂和娘娘说什么呢？”正说说笑笑着，走出寝殿的质明已经把银耳粥取了回来，顺带了两碟子点心，一碟枣泥糕、一碟豌豆黄。胭脂见质明这个姑姑进来，忙谨慎的从长塌上起来，侍立在颜若身边。

“在说宫里流行什么发髻衣裳，不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打扮的美人。”颜若接过银耳粥，随口胡说了几句。

质明和缓笑道：“奴婢听说皇上很宠爱育有大皇子的悫妃呢，改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可看看悫妃娘娘的穿着，悫妃娘娘穿的肯定就是皇上喜欢的装扮了，面见皇上时再穿个差不多的，皇上一定会喜欢你的。”

......，要不要告诉质明，这个行为是标准的东施效颦。算了，还是先吃银耳粥。

颜若试过了银耳粥的温度不烫，颜若一勺一勺慢吞吞的用了银耳粥，待吃完银耳粥，颜若就饱了。

颜若看着枣泥糕和豌豆黄，对胭脂道：“这银耳粥分量很足，现下已经用不下点心了。胭脂，枣泥糕是你爱吃，你拿去用吧。质明，本宫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以后少不了你帮着本宫料理琐事，这豌豆黄给你。”

胭脂和质明笑着谢过，取过枣泥糕就坐在脚踏上。

“行了，要给宫人们立赏罚分明规矩的时候快到了。胭脂，你带质明去拿银子放进装有糖的荷包里预备赏人。”

颜若到正殿宝座上坐下，外头廊下已经有三十数人等着。

颜若粗粗看了下，发声道：“人，可都全了？”

质明回道：“回娘娘，都全了。”说着，她看了一眼身旁身材高大的中年太监。

质明和太监齐齐下跪带着一屋子人叩头请安，异口同声道：“奴才/奴婢参见昭仪娘娘，祝娘娘如意吉祥。”

颜若点头道：“都起来吧。”

“谢娘娘。”众人谢恩后规规矩矩的起了身，站在两旁恭敬地望着颜若。

“本宫甫一进宫就是昭仪，各位应该也知道本宫出身何处。”颜若眼神从容不迫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轻笑道：“以后你们都是本宫名下的宫人，忠心是最好的。不忠心，本宫也无心探究你们是不是另有主子不安好心。但是怀有异心的奴才，你们可要藏好了马脚不被本宫发现，素日当差做好了自己分内的活计，谨守老实本分，咱们就相安无事。若是被本宫发现了你们当中谁惹事生非，给本宫添乱......听说慎刑司的规矩严厉，本宫不介意可以送你们进去重新学学规矩。都听明白了吗？”

满屋子的宫人神色是很相似的恭敬，口中道：“奴才们听明白了，日后一定仔细当差，好好侍奉娘娘。”

颜若拨着挂在腰封上的玉麒麟，吐一个字“赏”，胭脂和粉黛拿了预先准备好的荷包下去赏人。

能得赏赐，宫人自然高兴，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一派喜色。

颜若端坐在宝座，看向众人道：“此外，本宫要你们额外记得三件事。一是本宫不喜欢病气，所以你们病了该请医请医，医药费从本宫这出；二是自己人不欺负自己人，本宫不求你们亲如一家，但一起共事和睦为主，本宫不希望你们内斗；三是管好自己，行事有度，不惹是非。这第三点尤其重要。做好你们分内之事，别的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是有人故意跟咱们过不去，就不必忍了，不犯宫规的情况下怎么不留痕的伤人怎么来，出了事本宫再担着。好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们心里记住就行，现在轮到你们介绍自己了。”

质明等了这一刻高光等了许久，忙躬身道：“是，昭仪娘娘。奴婢叫许质明，为衍庆宫掌事宫女，为正三品恭人，负责管教衍庆宫所有宫女。衍庆宫娘娘名下共有九个近身宫女的名额，其中一等至三等宫女的宫女各占三名。您的陪嫁侍女自然是领一等宫女份例，现在陪嫁的粉黛被您降为杂役，殿内有十四名宫女，您可以提拔两人人作为贴身伺候的一等宫女，剩下的二三等可以由奴婢考核，也可以由您亲选。李公公也也是一样的人数，娘娘可以从十六个内侍中选九个一至三等内侍。您的宫人都是全凭您做主。”

质明语毕，她身后一列宫女纷纷向颜若报上名字年龄，先前要服侍颜若起身的四名宫女排在队伍前，能看的出来她们很想要一等宫女，介绍自己时特别加了自己的长处，引得后面的宫女效仿和前面的宫女明显后悔。

四个服侍颜若起身的宫女应该是一批，名字很有趣，分别是花月、朱火、金素、霜见，都是四季的代称。剩下的宫女从名字风格分两批，一批颜色有关，红荔、白芷、紫苏、银杏、金枝、绿竹；一批从多字辈，多金、多喜、多贵、多福、多禄、多寿。有一说一，冲多金那个名字，颜若就很喜欢。

一到三等的宫女都是近身伺候的，十四个争七个名额，怎么决定才能公平颜若心里也没底，干脆全凭运气决定了。

颜若道：“花月、朱火、金素、霜见，上午都在本宫面前服侍过了，态度积极，很好。一等宫女的位子在你们中间摇骰子选出来吧，凭运气定夺，点数最大的选出，剩下两个为二等。剩下宫女也是如此，三等宫女由点数最小的三位担任。胭脂，把笔墨和骰子拿出来，摇骰子的时间不能超过一盏茶。宫女这边胭脂来记，内侍的话，本宫来执笔记录点数。李公公你选两个一等内侍，然后让剩下的内侍们上前报名字来拿骰子摇两次，两次加起来最大的一等，二等三等依次按点数排。”

将骰子放进茶杯，花月、朱火、金素、霜见都上前摇了，胭脂记录的结果是：四季宫女中最大点数是花月六点，远超了朱火的三点、金素的四点和霜见的两点。花月和金素胜任一等宫女，朱火、霜见任二等宫女。三等宫女的角逐中，红荔多金这两孩子运气不行，摇出了六点直接与三等无缘，多福、多禄和紫苏一样的摇五点、多贵和银杏四点，白芷金枝三点、绿竹两点、多喜多寿一点，三等是绿竹和多喜多寿。

内侍这边的情况是颜若亲手记录。

意料之内的，掌事太监李得福选的两个一等是他的义子顺孝和顺英，李得福特地说明了。颜若并无怪罪，就着小几在纸上起四大行写下掌事一等二等三等，再起一行待写人名。

“开始吧。”颜若看着一个个内侍上前报了名字年龄，凭运气摇职位。

依次是小文子、小明子、小德子、小安子、林腾、王丰、二百、富贵、朝康、朝英、忠实、忠直、张二、李五，对应十，七，九，五，三，六，十二，八，七，五，七，四，六，二。两次加起来最大的点数的是长得最显小的二百，谁能想到他运气最好，他就是一等了。按点数往后安排，二等是小文子、富贵、小德子，三等由摇出七的三个人——小明子、朝康、忠实担任。

“人，本宫都认过了，咱们来日方长。”颜若微微颔首道：“本宫还算好相与，不会亏待自己人。你们忠心服侍着，每逢节庆本宫就添双倍月例给你们嘉奖。”

作者：颜若的员工政策总结就是医保，不许搞压榨内耗，不惹事不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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