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侍寝以后

得到满意的结果，加上陆陆续续有嫔妃来请安，颜若和悫妃汤静言随口客气了几句就起身告退，结束了给皇后宜修的请安，回宫窝着了。

皇后宜修望着颜若离去的身影，心里不免生出几许感叹：“阿若还是个孩子，年纪轻轻的进了这个熬日子的地方，不知保持着这份心性到什么时候呢？”

请安结束后，剪秋扶着皇后宜修的手入暖阁小憩，忖度着道：“娘娘在担心昭仪不得皇上喜欢么，那娘娘大可以放心，听说皇上现在正在太后宫里，太后也会帮着昭仪的。”

皇后宜修抿上一口杭白菊茶，含着苦笑望一眼静静侍立在身边的剪秋：“皇上听太后的话，不过是拣了他自己爱听的听一听，本来阿若不见得有多喜欢皇上，如果皇上对阿若也只是浮于表面的客气，那真是无解了。”

皇后宜修的担心其实有点多余。出于对美色的欣赏，皇上还是蛮喜欢颜若的。颜若初次侍寝后的请安过后，傍晚用过晚膳，天色尚未暗下来，敬事房的总领内监徐进良便来传旨要颜若预备着侍寝。这一次换了地方，不在衍庆宫，而是凤鸾春恩车将颜若载入了仪元殿的东室。

第二次侍寝宿在仪元殿东室，或许是睡在陌生的没有归属感的君王寝宫，颜若在叠叠乐四五次后哪怕累极了，合眼睡得也并不安稳。皇上玄凌倒是熟睡，在梦中一手把颜若的身体过来紧紧抱住，低声呓语“宛宛”。皇上玄凌在沉睡中，紧紧抱着颜若，梦语深情，“我好想你。”

宛宛是柔则长姐的小名，皇上玄凌这是在梦里都念柔则长姐的小名呢。也不知道除了她这个倒霉鬼，还有谁会听到，又有谁会较真这个“宛宛”是谁？

网上的热梗有一定道理，兔子最擅长和不爱的人在一起生活生子，然后同床异梦的怀念心里藏着的爱人。

颜若庆幸自己对皇上玄凌只有一点点出于对英俊男子轻薄的色相喜欢，而没有产生爱情这种会使人疯狂的感情。这辈子就这样了，身心随着册定的嫔妃位份归属皇上玄凌，和被养在华丽囚笼的金丝雀只有物种上的区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看来：颜若是最风光的那个，从初次侍寝之夜开始，颜若便得到了皇上的另眼相待，宠爱日渐隆盛。皇上很喜欢颜若，频频有赏赐不说，总宣颜若侍寝。两月间，颜若光侍寝就独独占去了一个半月。这样宠冠六宫的风光，六宫莫能比拟，惹得悫妃汤静言私下里怨怼不断，连皇后宜修有时和颜若在凤仪宫独处，也会感叹颜若现在很像她在时。

她，这个字眼在皇后宜修这里如果没有旁人，只会是一个人的专属，那个人是她们早亡故的柔则姐姐。

颜若大概能明白宜修姐姐的意思，无非是让她把皇上玄凌推向其他嫔妃。皇上雨露均沾才好，专宠一人只会引起后宫的怨怼愤怒，这个道理在看电视剧里的甄嬛时就已经知道，但知道，不代表心里能过得去。

颜若发现自己是个出尔反尔的小气鬼，明明暗中发誓烂黄瓜皇上狗都不爱，但是一日日相处后，还是忍不住沉浸在皇上玄凌他给予的温柔中。 付出真心就是递给了皇上随便伤害自己的刀子，她胆小，又害怕受伤，不能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没有爱，却没说不存在占有欲，颜若想要独占皇上玄凌。 但颜若不敢那么做，对方是皇上，她没有这个本事囚禁皇上。

而且颜若更在乎姐姐的想法，姐姐已经开口提醒她了，颜若也不会真的死抓着皇上玄凌。自从宜修姐姐感叹，颜若就借换夜里冷热不调得了风寒，称病了几日。这是颜若给自己的缓冲，自己决不能为了皇上玄凌而不要自己的亲姐姐。颜若在给自己时间，戒断心中不舍。

颜若静养风寒时，皇上玄凌也来过探望几次，见颜若躺在床上，还亲自喂药，嘱咐颜若好好养着。如果颜若没有多此一举的去打听她病了之后的彤册记录，或许真的认为皇上玄凌真的是个好丈夫。可惜她打听了，知道了她病着这几日皇上断断续续的召幸过其他的嫔妃，颜若心如止水。

皇上玄凌难得的宠眷在颜若称病后消退了不少，转向了新进宫的其他妃嫔。皇上玄凌是皇帝，帝王的宠爱并不会长久的专注于一人，皇上宠爱颜若之余，他的晚上也会有其他嫔妃去分享，仪元殿的男主人在皇上玄凌活着时属于他，但被凤鸾春恩车邀请过来的女子却可以夜夜不同人。

原先的嫔妃里，悫妃汤静言算是侍寝的大头，毕竟生育了大皇子予漓算是功臣。悫妃汤静言生了皇子也还年轻，时下流行的观点是夫人既然开了怀，头胎顺利生下来，往后也能再生。除了悫妃汤静言，皇上一月里也犹为眷顾端妃齐月宾，旧人里不得宠的和悫妃同时进宫的陆婕妤也每月里能有一日，更有些采女选侍能入皇上的眼。

和颜若同届进宫的李小媛不仅已经侍寝过了，侍寝半月后晋了一级，升了位份为正五品嫔，得了封号“良”，称为良嫔，和华嫔慕容世兰气平起平坐。

而颜若想起自己初次侍寝后只有赏赐没有晋升，没有一点生气，有什么好气的，她都是昭仪了诶。一上来就是从二品九嫔之首的昭仪，她们要赶上也需要时间。

适当病愈后，颜若调整好了心态重新生活。

日子平静极了，除去侍寝的夜晚，白天给皇后宜修请安后的时间多得叫人乏味。

让颜若倚着宫门日复一日的等待皇上是不可能的，本来颜若想约慕容世兰去南苑骑马，可是质明拦住了颜若，帮助颜若回忆录一下，侍寝前皇后娘娘身边的剪秋是怎么提醒的，侍寝后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又是怎么说的。来自太后和皇后姐姐双重的警告，颜若不敢阳奉阴违，只好退一步选择逛逛御花园。

这御花园不叫御花园，笼统的称作上林苑和太液池。

上林苑多草木，可赏玩花朵；太液池近水，可泛舟游湖，全凭个人好恶。衍庆宫的地理位置更靠近上林苑，离太液池并不近。为了消磨时间，颜若便带了几个人在太液池旁散散步。

此时春水荡漾，太液池碧波如顷，波光敛滟，远远望去水天一色，池中有蓬莱、云梦数岛，零星点缀其间。春日里的花开得甚好，靠近太液池的假山边引了水流所种植的粉色百合，花姿娟秀，香气清郁，颇惹人喜爱。

颜若多瞧了两眼，二百顺着目光望去，就马上去摘了一支含苞欲放的给颜若，“娘娘请赏。”

“昭仪娘娘很有雅兴。”身后传来一道弱弱的嗓音。

颜若转过身，见不远处的玉兰下，一身柔粉色绣连枝桃花交领长衣的良嫔扶着宫女的手亭亭立着。

“良嫔也来赏花，怎么不多穿几件衣裳？看着你身子单薄，别着了风寒。”

良嫔不在意的笑了笑，痴痴道：“臣妾所住的翠微宫离得不远，冷了回去就是。前几日穿了一身绣白玉兰的长裙，皇上就执着臣妾的手夸臣妾温柔良善，赐了良这个封号。臣妾便想多看看玉兰的风姿。”

颜若点点头附和道：“玉兰花确实很美，离得近了又有清香，难怪皇上和良嫔都喜欢。”

新鲜出炉的良嫔看来对于自己的封号真的很满意，完全不嫉妒的颜若这么想。

良嫔微有疑惑的问道：“昭仪不讨厌臣妾说的话么？刚刚臣妾遇到陆婕妤，她见到臣妾，语气很不好。”

颜若反问道：“咱们不是在寻常闲话么？”

“是在闲话，可是臣妾有封号而您没有，您不置气？”良嫔眼神幽幽的。

颜若感到莫名奇妙，“可本宫初封就是从二品昭仪，在往上有封号就是正二品妃了。本宫没有资历，又无皇嗣，无子封妃并不好吧？再说皇上喜欢谁，宠幸谁，不是皇上自己喜欢吗？皇上不宠爱，便是皇上不喜欢。为什么因为皇上不宠爱去迁怒别人？”

“昭仪心胸宽广，臣妾自叹不如。”良嫔似有所悟道：“昭仪不曾因为臣妾得宠而吃醋，所以也不会因为皇上的恩宠讨厌臣妾。”良嫔眼神微动，“所以奇怪的不是臣妾，是陆婕妤，她嫉妒。”

“其实刚才就想问了，陆婕妤是谁?”

“昭仪不知道陆婕妤？可是请安，她每天都坐在你对面。”

“哦，是她啊，那个每天打扮的像个珠宝架子的女子。因为她周身珠光宝气，本宫都看不清她的脸，良嫔你居然能认出来。”

“珠光宝气是很明显的特制不是么，何况陆婕妤在旧嫔妃中算是有宠爱的，臣妾容色比不了您和华嫔也就罢了。其他人，臣妾自然要相较一番。”良嫔莞尔一笑，“不过，臣妾觉得她长得没臣妾好看，昭仪觉得呢？”

“比不出来的吧，你们都不是同一种类型的女子。陆婕妤身形微丰，而良嫔你很纤细，感觉薄薄脆脆的。”

“薄薄脆脆，像是纸张的形容。不过臣妾确实能和纸沾上边，”良嫔向颜若福一福道：“臣妾闺名澄书，澄心堂纸的澄、书本的书。唔，风起了，还真有些凉意。臣妾有些冷，怕被风吹飞，臣妾先告退了。”

颜若叮嘱了一句，“还要记得喝杯热的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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