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偶遇端妃

小相公类似巫蛊之术，为民间妇人和丈夫婚后许久无子，做法后请一个木偶娃娃称为小相公，祈求它来帮自己达成怀孕的心愿。虽不能严格算作巫蛊之术，但在皇上明明还在，就养“小相公”这种邪祟东西是犯大忌。万一被发现，几乎和秽乱宫闱同罪。冯婕妤病急乱投医，一时没想明白这点，一两月后想明白了，惊觉这算是巫蛊之罪，万一东窗事发，自己九族不保，赶紧就叫含珠拿火盆焚掉了了事。

五月后天气渐渐热起来，华贵嫔慕容世兰身子渐沉，不便舟车劳顿的去太平行宫避暑。皇上顾念着华贵嫔慕容世兰，这一年就没有去行宫避暑。

为防暑气，华贵嫔慕容世兰所居殿中通梁而下的杏红纱帘锦帷层叠低垂，隔断了外头的毒辣阳光。将光热隔绝开不说，皇上念着华贵嫔慕容世兰畏热，在宫殿里放了十个大瓮供着冰块，十把风轮亦是从早到晚转着纳凉。

这一日午膳后，华贵嫔慕容世兰穿着一袭樱桃红暗花纱绣芍药卷草纹诃子长裙懒懒的倚在长窗下的金丝楠雕花贵妃塌上，质地轻柔的裙摆长长地曳地自贵妃榻流于地，似流霞轻扬。一旁的慕容家扶持的御医江穆伊便跪坐一侧，替华贵嫔慕容世兰搭脉请安。

华贵嫔慕容世兰抚了抚鬓边一对金线穿蜜蜡珠嫣红宫制绢花，笑着问道：“江太医，本宫的胎如何，一切可安好吧？”

江穆伊含笑躬身：“娘娘腹中龙胎一切安稳。”

华贵嫔慕容世兰抚摩着自己水葱样光滑修长的鲜红指甲，又问道：“江太医，你觉得本宫的孩子是男是女呢？”

整个太医院都被太后好好的封口了，江穆伊只知道上头人还拿不准华贵嫔这胎的去留，华贵嫔问他什么，他都无比谨慎，恭敬道：“微臣才疏学浅，不敢妄言。微臣只能说，娘娘有一半得皇子的希望，也有一半得帝姬的希望。”

华贵嫔慕容世兰冷哼道：“连个男女都断不出来，就会敷衍本宫。本宫可是和皇上说了，本宫会为皇上生下一个皇子，若不是皇子，岂非让皇上失望了？”

江穆伊低首道：“娘娘恕罪。微臣不敢对本宫的龙胎论男女，说了之后万一不对，微臣不敢担责。娘娘胎气甚稳，静心养胎，等到瓜熟蒂落之日自然可知孩子男女，不必急于一时。”

这话无功无过，华贵嫔慕容世兰缓了一口气，无奈道：“本宫算是知道你的嘴严了，滚回去吧。”

紫金百合大鼎里焚着芙蕖香，氤氲的淡烟若有似无地悠然散开。

华贵嫔慕容世兰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道：“这才五个月，还有半年才能见到孩子，真想早点瞧见孩子的模样，不知会有几分像我几分像皇上……”

颂芝笑道：“时间过得可快了，数着日子，剩下五个月好容易就过去了。”

华贵嫔慕容世兰嘴唇微微一动，“本宫知道。来，颂芝，你看看内务府送过来这件小袄好不好看？”

“好看极了。”颂芝不住口的夸赞，却听见周宁海在外头道：“娘娘，荣嘉夫人来了。”

颜若扶着胭脂的手进来道：“内务府裁了肚兜小衣很精巧，送到本宫这儿也用不上，拿来给妹妹你，且看看是否合心意。”

颜若今日带来一些内务府新送过来的细软绸缎和小孩衣裳送人给慕容世兰。

厚厚一沓衣裳，从贴身小衣肚兜到外衣、襁褓，无一不是用最柔软的素锦做里，绣工一律用苏绣，图案精致，针脚轻巧细密，连虎头鞋上缀着的明珠也颗颗一般大小，用透明银须穿了起来，既不掉珠又增光彩。

慕容世兰拿起一件青色的小袄子爱不释手：“这件麒麟纹的好看。”

颜若道：“喜欢就好，这些就都送你吧。”

“这些衣服怎么不送给二皇子？”华贵嫔慕容世兰意识到自己嘴快，往自己才凸起的小腹摸了摸，强笑道：“瞧臣妾，嘴笨的很。皇后娘娘定然会给二皇子准备更好的。便宜这些好衣料就这么给了臣妾。夫人的情，臣妾记下了，您若不嫌弃，臣妾腹中这个孩子出来了，让他认你做姨娘，以后就跟二皇子一起玩好不好？”

路是自己选的，一早就说好的事情，只要生下孩子，是皇子，那么就交由宜修姐姐当作半个嫡皇子教养。只要那个孩子平安长大，太后会让这个孩子有更好的前途，甚至可以像扶持皇上玄凌继位一样。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予渊的前程着想的正经说辞也是大幸，颜若不用面对一个随时会大哭的孩子。虽然这世的娘亲孟氏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关爱，但是要真的让她来养育一个孩子，哪怕有乳母保姆帮着，颜若她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像她远隔前世的妈妈一样喜怒无常的对待自己的孩子。

“好啊，反正你的孩子出来也和予渊差不多大。太后娘娘可多好东西了，到时本宫开路，皇后姐姐带着予渊，世兰你抱着你的孩子去哄太后开心。太后一高兴，漏出多少宝贝都是孩子的家底。”颜若倒是一口应下了。

今日过来本就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没能在宓秀宫偶遇到端妃齐月宾也没关系。

反正根据那日和皇后宜修一起去太后那里求得的指教，太后最后的意思很明白了，华贵嫔慕容世兰这胎保不保在朝堂上的权利之争里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反正不是很重要的，看在和华贵嫔慕容世兰关系还行的情况下，哪怕宜修姐姐不太喜欢华贵嫔慕容世兰，颜若也打算在不伤阴鸷的情况下让慕容世兰生下她的孩子，至于孩子出来后是被偷龙转凤还是天生体弱，颜若暂时还没想好。

思绪回到眼前，颜若觉得今日在宓秀宫闲话也足够了，想着起身告辞。

却听外头灵芝进来道：“启禀夫人和贵嫔，端妃娘娘来了。”

华贵嫔慕容世兰眼睛一亮，道：“快请端妃姐姐进来。”又扭头对颜若道：“论起来臣妾和夫人是同一届入宫的情分，臣妾和端妃姐姐是家世相当的交情。荣姐姐入宫以来一直和端妃客客气气，你怕是不知道，端妃姐姐其实是个极好的性子。今日正好你们聚在一起，夫人也亲近亲近端妃姐姐。”

殿外的小宫女们赶紧打起帘子迎了端妃齐月宾进来，湘妃竹帘一闪，端妃齐月宾缓步进来。

端妃齐月宾穿得简素，不过一袭浅红白色的出炉银锦绣银丝缠枝莲交领长衣，以莲瓣红垂丝南珠宫绦紧了腰封，唯有弯月髻上簪的一对缀银叶碧玺宝石花钗彰显正二品妃位的高贵。

“荣嘉夫人......”见颜若也在，端妃齐月宾上前便要欠身行礼。

颜若上前一把扶住了端妃齐月宾，见平礼道：“端妃姐姐安，你入宫侍奉的资历远在两位家姐与我之上，正经场面不能错了规矩也罢了，私底下咱们都是侍奉皇上的人，何须多礼呢。”

端妃齐月宾客气笑道：“荣嘉夫人折煞臣妾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尊卑有别，臣妾熬出来的资历算不得什么。”

华贵嫔慕容世兰看着这一切，支着腰笑吟吟道：“夫人和端姐姐都是我的贵客，在我这里，都别客气了，坐下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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