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雪粒敲打着心理诊疗室的窗棂,姜盼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凝成霜花。办公桌上摆着新收到的匿名包裹,牛皮纸里裹着枚冻得发脆的蓝花楹标本,花瓣间夹着半张泛黄的电影票根——日期正是三年前她与邬童第一次约会的日子。
诊室门铃突兀响起,惊得她手中的钢笔在病历本上划出长痕。推门而入的是个戴着医用口罩的男人,羊绒大衣下摆沾着未化的雪水。"姜医生,我最近总听见铃铛声。"他摘下口罩,露出左侧脸颊狰狞的烧伤疤痕,"无论白天黑夜,那声音都在提醒我......"
姜盼的瞳孔骤然收缩。男人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银色纹路,与裘文东信徒们的特征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他腕间缠绕的红绳上,系着枚造型古朴的铜铃,铃身刻着的藤蔓花纹正在缓缓蠕动。
"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症状?"姜盼强作镇定,指尖悄悄按响桌下的警报器。
男人突然剧烈颤抖,铜铃发出刺耳的尖啸。他的眼球泛起诡异的银色光芒,皮肤下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窜动:"他说我是容器......要带我回家......"话音未落,诊室的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中响起无数铃铛的嗡鸣。
姜盼摸索着打开应急灯,却发现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残留着滩黑色黏液,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更可怕的是,墙上的白板不知何时写满了血字:「当第十二个铃铛响起,所有梦境都会成真。」
深夜的公寓里,姜盼将自己反锁在书房。电脑屏幕蓝光映亮她苍白的脸,搜索栏里"银色纹路 意识控制"的词条跳出上千条相关新闻。最新报道显示,城市周边出现多起集体幻觉事件,目击者称看到戴着铃铛面具的人在雪夜起舞。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邬童发来的语音消息:"姜盼,贺阳的机械义眼残骸检测出异常数据。"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虑,"那些银色物质根本没被彻底清除,它们像病毒一样潜伏在城市的电子设备里。"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开绚丽的烟花。姜盼拉开窗帘,看见对面楼顶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黑色风衣,手中高举着十二枚串联的银色铃铛。烟花照亮他的脸,赫然是本该死去的裘文东。
"老师,别来无恙?"通过扩音器传来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带着金属质感的回响,"还记得我说过的终章吗?现在,该启动真正的游戏了。"他摇晃铃铛,整座城市的路灯同时亮起,在雪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姜盼抓起电磁脉冲枪冲出门,却在楼道里撞见戴着铃铛面具的人群。他们机械地重复着摇晃铃铛的动作,皮肤下的银色纹路汇聚成巨大的图腾。当她开枪射击,子弹竟穿过虚影,打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物理攻击对意识投影无效。"贺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倚着墙,胸口新植入的机械装置闪烁着红光,"我用残余的芯片追踪到了信号源——在城市中央的科技馆。"
科技馆的穹顶悬挂着巨大的全息投影,裘文东的虚拟形象漂浮在空中,脚下是无数蜷缩的"信徒"。他们的额头贴着银色铃铛状的贴纸,意识正通过数据线被抽取进中央服务器。
"欢迎来到新世界的大脑。"虚拟裘文东伸手触碰姜盼的脸颊,她能感受到冰冷的数据流拂过皮肤,"这些年,我一直在网络深处等待。你看,"他指向投影,"整个城市的电子设备都是我的神经末梢。"
邬童带着特警破窗而入,却被突然升起的银色屏障挡住。贺阳启动反制装置,却发现能量被瞬间吸收。裘文东的笑声在空间回荡:"没用的,这里是由数据构建的领域,你们的物理武器就像孩子的玩具。"
姜盼突然注意到服务器边缘闪烁的老式收音机。她想起贺阳的遗言:"最原始的电磁波能扰乱意识频率。"当她转动收音机旋钮,电流声中传来熟悉的歌声——那是裘文东母亲最爱的老歌。
虚拟裘文东的形象出现裂痕,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慌乱:"不......别放这首歌......"记忆碎片在数据洪流中翻涌,姜盼看见幼年的裘文东蜷缩在空荡的别墅,母亲的歌声从老式收音机里飘出,与窗外的铃铛声交织成孤独的网。
"你一直被困在童年的偏执里。"姜盼将收音机音量调到最大,"那些控制与占有,不过是害怕被抛弃的呐喊。"随着歌声蔓延,银色屏障开始瓦解,"信徒"们额头上的贴纸纷纷剥落。
裘文东的虚拟形象剧烈颤抖,数据身体逐渐透明化:"原来我一直在等......等一个能让我停下来的人......"他伸手触碰姜盼,数据流化作无数银色蝴蝶,"老师,这次......真的再见了。"
中央服务器爆炸的瞬间,姜盼被贺阳推出危险范围。当烟雾散去,科技馆里只剩满地破碎的银色零件。邬童捡起枚变形的铃铛,上面刻着细小的"解脱"二字。
三个月后,姜盼在整理旧物时,发现诊疗室的暗格里藏着盘磁带。播放后,传来裘文东最后的独白:"如果有来世,我想做个能正常说爱的人。"背景音里,老式收音机的电流声与远处的铃铛声渐渐淡去。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姜盼望着白茫茫的街道,突然听见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她知道,偏执的余波或许永远不会彻底消散,但至少,有人在意识的深渊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出口。而那些未完成的故事,终将在时间的缝隙里,等待下一次温柔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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