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与澄（5）

第五章 裂隙间的微光

深秋的雨裹着细雪砸在挡风玻璃上，杨桃子握着温热的咖啡杯，看雨刷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水痕。后座的杨澄已经盯着手机屏幕二十分钟，眉峰始终拧成锋利的折角，西装裤上还沾着今早被林婉柔泼来的红酒渍。

"停在前面花店。"杨澄突然开口。车刚停稳，他便推门下车，黑色雨伞在雨幕中划出利落的弧线。杨桃子望着他走进花店的背影，玻璃橱窗透出暖黄的光，将他的轮廓晕染得模糊。当他再出现时，臂弯多了束白桔梗——正是照片里樱花树下女子手中的花。

"去墓园。"杨澄将花放在副驾，香水与花香在密闭空间里缠绕。杨桃子偷偷从后视镜打量他，发现他无名指上戴着枚素圈戒指，内侧隐约刻着字母"WY"。雨刮器规律摆动，刮碎了她欲言又止的目光。

墓园的石阶覆着青苔，杨澄撑着伞在某个墓碑前驻足良久。杨桃子站在远处，看见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正是相框里的女子，笑容甜美，落款日期停在五年前。风卷着枯叶擦过她的脚踝，她听见杨澄对着墓碑低语："婉仪，我又来晚了。"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沉睡的人。

回程路上，杨澄始终望着窗外。当车经过儿童医院时，他突然让司机停下。杨桃子看着他走进便利店，出来时抱着个粉色兔子玩偶，绒毛上还沾着雨水。"明天送到病房302。"他将玩偶递给杨桃子，目光落在她被雨水打湿的袖口，"感冒了扣工资。"

第二天清晨，杨桃子抱着玩偶走进病房，却看见302门口站着林婉柔。对方穿着驼色羊绒大衣，手里捧着进口车厘子，指甲上的碎钻在阳光下晃眼。"杨助理也来探病？"林婉柔挑眉，"不过这里不需要闲杂人等。"她伸手要抢玩偶，却被突然出现的杨澄拦住。

"我的东西，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杨澄将玩偶塞进杨桃子怀里，转头看向林婉柔时，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林小姐要是没事，不如多关心自家的烂摊子。"说完便拉着杨桃子离开，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布料，烫得她心跳失序。

午休时，杨桃子在茶水间撞见几个女员工窃窃私语。"听说杨氏要和林氏解约？" "可不是，林氏的资金链早出问题了，也不知道林婉柔哪来的底气逼婚......" 微波炉"叮"的一声打断对话，杨桃子端着便当盒的手微微发抖，想起昨夜那条警告短信。

下午的董事会上，杨桃子负责会议记录。当林氏合作案被提及时，杨澄将文件重重摔在桌上："林氏提供的数据漏洞百出，这样的合作伙伴，我不认为有继续的必要。"会议室瞬间安静，林氏代表涨红着脸拍桌而起："杨澄！你别太过分！别忘了你和婉柔......"

"够了。"杨澄起身时带翻了椅子，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刺耳，"我的婚事，还轮不到别人置喙。"他转身离开，经过杨桃子身边时，带起的风掀翻了她手中的会议记录。她蹲下身捡拾纸张，听见董事们的议论声："这脾气越来越像他父亲当年......""可不是，为了个死去的女人，连家族联姻都不顾......"

下班后，杨桃子在停车场撞见醉酒的林婉柔。对方踉跄着扑过来，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胳膊："是不是你勾引阿澄？你不过是个穷酸的助理......"杨桃子刚要挣扎，熟悉的雪松气息突然笼罩上来。杨澄扯开林婉柔，动作间露出锁骨处新添的抓痕。

"林婉柔，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他将林婉柔丢给赶来的保镖，转头看向杨桃子时，语气不自觉放软，"你没事吧？"杨桃子摇头，却发现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崩掉了。路灯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纠缠成复杂的形状。

深夜的办公室，杨桃子加班整理文件。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她望着杨澄留在桌上的半杯冷掉的咖啡，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杯壁。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慌忙转身，撞进杨澄深邃的眼眸。他穿着家居服，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洗完澡。

"这么晚还不走？"他走近两步，杨桃子闻到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气。当他弯腰拿文件时，领口敞开，露出心口处的纹身——是朵凋零的樱花。杨桃子慌忙别开眼，却听见他轻笑："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文件突然从手中滑落，杨桃子蹲下去捡，却被杨澄抢先一步。两人的手指在地面相触，温度仿佛要灼伤皮肤。杨澄没有立刻松手，而是用拇指摩挲着她手背的薄茧："明天陪我去老宅。"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蛊惑，"穿得体面点，别给我丢人。"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杨桃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摸着被触碰的手背，心跳如擂鼓。抽屉里的粉钻手链在月光下闪烁，像个无声的预言，而她与杨澄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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