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商难把温热的燕窝粥放在床头柜时,谢言资正对着窗户发呆。阳光穿过纱帘落在他锁骨的淤青上,像块褪了色的紫水晶。三天来,这人只要醒着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纹路——那是林商难让人特意定制的,蓝白条纹像极了高中校服。
“先喝药。”林商难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唇边。谢言资睫毛颤了颤,偏头避开:“我自己来。”话音未落,受伤的右手刚抬到半空就猛地抽搐,陶瓷勺子“当啷”摔在地毯上,溅出的粥在纯白羊绒毯上洇开浅黄印记。
空气突然凝固。林商难弯腰捡起勺子,用袖口擦了擦,重新盛起一勺:“张嘴。”谢言资垂眼盯着他手腕上的旧疤,那道疤在他喂粥时会随着动作起伏,像条沉睡的小兽。七年前在巷子里,林商难就是用这只手挡在他身前,替他挨了混混的钢管。
“为什么躲我?”粥喂到第三口时,林商难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飞蝴蝶,“是因为那天在书房,我...”他顿住,喉结滚动。那天替谢言资换药时,他鬼使神差地吻了他后颈的旧伤,触感像片易碎的月光。
谢言资猛地抬头,撞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记忆里的林商难总是冷静自持,连笑都带着疏离感,唯有在他面前会露出破绽——比如现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粥勺边缘还沾着没喂完的燕窝。
“我们不该这样。”谢言资别过脸,左眼角的淤青已褪成淡青色,“你是上市公司总裁,我是...坐过局子的混混。”“局子?”林商难突然捏紧他下巴,迫使他转过来,“那天你为了保护被骚扰的女生打人,我调了派出所的监控。”
谢言资瞳孔骤缩。那个暴雨夜他以为没人知道,原来林商难连这种细节都查得一清二楚。喉间突然发紧,想起被按在地上时,混混骂他“穷鬼还敢管闲事”,而此刻眼前人正用拇指轻轻摩挲他唇角的疤,像在安抚受伤的幼兽。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林商难声音发哑,指腹擦过他干燥的唇瓣,“七年前你替我挨的那拳,我数过,左脸颊肿了三天。后来每次被父亲打,我就摸着脸想,幸好你不在,不然该多疼。”
谢言资猛地抓住他手腕,却因用力过猛扯到后背伤口,闷哼一声。林商难立刻俯身查看,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他特意让人换成的蓝月亮香型,和高中教室的味道一样。
“疼就喊出来。”林商难的鼻尖几乎贴上他额头,呼吸灼热,“以前你总说我像冰块,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比我更会装。装着不稀罕,装着不在乎,其实...”他顿住,指腹轻轻按上谢言资左胸,“这里跳得比谁都快。”
谢言资浑身僵硬,感受着那只手隔着纱布传来的温度。七年前在天台,他曾借着酒劲把耳朵贴在林商难胸口,听他念《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台词,心跳声混着夏夜的蝉鸣,成了他整个青春的背景音。
“我怕。”良久,谢言资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怕你哪天醒了,发现我只是你少年时代的一个幻影。怕你父亲知道后,会像捏死蚂蚁一样碾碎我。”林商难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我父亲三个月前就被我送进了精神病院。你看,”他指了指四周,“这整栋别墅都是我的王国,而你是这里的国王。”
谢言资猛地抬头,撞见他眼底的认真。阳光不知何时移了位置,在林商难侧脸镀上金边,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眼下颤动,像振翅的蝴蝶。记忆里的少年与眼前人重叠,那个曾在他课本上画小太阳的男孩,此刻正用整个世界做聘礼。
“试一次好不好?”林商难握住他没受伤的手,按在自己唇上,“就当是给七年前的我们一个机会。那时你说等我考上大学,现在我想告诉你——”他停顿片刻,眼睛亮得像星子,“我的录取通知书,一直留着你的位置。”
谢言资喉咙发紧,指尖触到他唇瓣的温度。窗外的风掀起纱帘,带来远处的蝉鸣。他突然想起清吧吧台后的酒瓶,每个标签上都写着不同的月亮诗句,而最显眼的那瓶威士忌,标签上是林商难毕业时写的:“你是我永不坠落的星。”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林商难瞳孔骤缩,下一秒轻轻搂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胸口。这个怀抱比记忆里更温暖,带着雪松香水和消毒水的混合气息,却让他莫名心安。
“从今天起,你的伤由我负责。”林商难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清吧会在你生日那天重新开业,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双星’。”谢言资笑了,牵动唇角的伤口却不觉得疼。他抬头看窗外的阳光,发现那些曾以为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痕,正在这片温暖里慢慢结痂,透出细碎的星光。
手机突然震动,林商难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助理的消息:“已按您的要求,将当年伤害谢先生的人全部列入行业黑名单。”他拇指轻划,删掉消息,低头看见谢言资正盯着他手腕的疤出神。
“疼吗?”谢言资指尖轻轻拂过那道旧痕。林商难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现在不疼了。因为你在这里。”谢言资呼吸一滞,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颈窝。这个动作让林商难浑身紧绷,却在听见他闷闷的声音时骤然软化:“以后别再查了,我只想和你一起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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