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商难在落地窗前站了三个小时,指尖的雪茄燃到尽头,在地毯上烫出焦痕。助理说“人带到了”时,他转身看见被蒙住头的身影,手腕上的铁链拖在大理石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松开。”他声音发紧,两步跨过去扯开黑色头套。谢言资的脸瞬间暴露在落地灯的暖光里,左眼肿得只剩条缝,唇角裂着道血口,旧伤未愈又添新痕。那件他送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挂在肩头,袖口沾着不明液体。
“谁干的?”林商难的手指抚过他眉骨的淤青,触到他颤抖的睫毛。谢言资偏过头,却被他捏住下巴强迫转回来,看清他眼底的血丝:“说话!”“清吧...被砸了。”谢言资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他们说...不让我跟你扯上关系。”
林商难猛地转身,一拳砸在真皮沙发上。三天前助理查到的资料在脑海里翻涌——“谢言资,24岁,经营‘月光‘清吧,三个月前因借贷纠纷被列入失信名单”。他以为只是普通债务,却没想到有人敢在他的地界动他的人。
“解开。”他盯着谢言资手腕的勒痕,突然蹲下身解开自己的袖扣。纯金袖扣滚落在地,他小心翼翼地将谢言资的手腕托进掌心,用定制衬衫的袖口擦拭血迹。这个动作让谢言资猛地颤抖,仿佛触到什么禁忌:“林商难,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林商难抬头看他,灯光在睫毛投下阴影,“想把当年没说完的话说完。七年前你塞给我的纸条,我一直收在钱包里。”他掏出黑色卡包,抽出那张泛黄的纸条,“‘等你考上大学,我就——’后面的字被雨水糊掉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言资猛地别过脸,喉结剧烈滚动。林商难看见他锁骨处新添的淤青,像朵黑色的花开在苍白皮肤上。七年前那个雨夜,他追出去时只捡到半张录取通知书,后来才知道谢言资为了凑学费,偷偷去工地搬砖被钢筋划伤。
“放开我。”谢言资突然发力,铁链却在此时硌进皮肉。林商难按住他肩膀,听见他倒吸冷气的声音,这才注意到他后腰渗出血迹——有人用钝器砸过。“先处理伤口。”他声音发颤,按响内线叫家庭医生,“再给我查,是谁砸了清吧,动了我的人。”
“你的人?”谢言资冷笑,却在看见林商难发红的眼眶时骤然噤声。记忆里这个永远冷静的少年,此刻像被暴雨打湿的困兽,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那年林商难拿到斯坦福录取通知书,在操场角落哭到发抖,只有他知道,那是被父亲用皮带抽出来的伤痕。
医生敲门时,林商难正用温水给谢言资擦手。指尖抚过他掌心的茧,想起高中时两人偷偷在天台分吃的烤红薯,谢言资的手总是比他烫些。“疼就喊出来。”他按住谢言资肩膀,看医生用酒精消毒后背的伤口,听见少年闷哼一声,指甲掐进他手腕。
“为什么不联系我?”林商难等医生离开后才开口,递过去一杯温牛奶,“名片上有我的私人号码。”谢言资捧着玻璃杯,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穿高定西装,我穿十块钱的T恤;你开劳斯莱斯,我骑二手电动车——”
“够了!”林商难突然夺过杯子放在茶几上,玻璃杯与大理石碰撞发出脆响,“七年前你说我是你的月亮,那你知道吗?你是我在林家地狱里唯一的光。父亲打我时,我想着你在教室等我;被关在阁楼时,我数着墙上的砖,想着还有多久能见到你。”
谢言资猛地抬头,看见林商难眼里的泪光。那些被他藏在记忆深处的片段突然翻涌——林商难总是穿着长袖校服,哪怕夏天也不肯脱,直到有次打篮球时被撞掉袖子,露出小臂上狰狞的淤青。
“我攒了三年的零花钱。”林商难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里面装满皱巴巴的纸币,“本来想毕业那天给你,让你不用去打工,可以和我一起上大学。可是那天我被父亲锁在家里,等我逃出来时,你已经消失了。”
谢言资盯着铁盒里的钱,突然想起那年夏天,林商难总说“等我攒够了”。他以为是买游戏机,却没想到是为了他。喉咙突然哽住,那些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此刻混着血与泪,堵在舌尖发不出声。
林商难突然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从来都是你的。清吧我会派人重新装修,债务我来解决,你只要——”他停顿片刻,喉结滚动,“只要留在我身边。”谢言资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像当年在天台听他背单词时那样,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决堤。
窗外突然下起小雨,月光透过云层洒在两人相触的手上。谢言资想起自己给清吧取名“月光”的那天,曾对着酒瓶许愿:“如果林商难还能记得我,就让月亮照进我的破屋子吧。”此刻他终于明白,月亮从来都在,只是他忘了,自己也是别人的月亮。
“好。”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反手握住林商难的手腕,触到他腕间淡淡的旧疤——那是为了帮他抢回被混混偷走的生活费,被刀划的。林商难瞳孔骤缩,下一秒被拉入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拥抱,怀里的人抖得像片落叶,却死死攥住他的衬衫后领。
“这次别再松开了。”谢言资埋在他颈窝,呼吸灼热,“我怕...再也抓不住月亮了。”林商难紧紧搂住他的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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